沈玉握著茶杯的手一緊,指尖捏得發白。
“沈青他竟然無恥至此,不僅以‘妖月’之名辱我族人,百年來一直以我族人之血飼熾刃。隻是,以往他並未有過如此大的動作,究竟為何需要這麼多爻月族人的魂魄?據我所知,歙州城十年都未曾出現過聖鴉的蹤跡了。”
章乾沉吟:“我與紀老都認為,這是熾刃式微的征兆。”
一旁的紀白撚著胡子緩緩開口:“正是。以往熾刃隻需幾人魂魄便可,如今這般隻可能是與其結血誓之人有了差池,天下皆知,如今的李氏皇帝荒淫無度,全身都泡在酒肉女人堆裡,早就耗乾了。這樣的人,熾刃怎可能願意臣服,沈青怕是想要這江山易主!殿下,這對我們來說亦是機會。”
沈玉不言。
紀白不假思索繼續說道:“殿下,隻怕夜長夢多啊!若是讓沈青先一步得到了如當年李彥那般的人物,爻月族會永無翻身之日,殿下!”
沈玉心頭一緊,李彥那般的人,不就是楊玫麼?聽師父的口氣,豈不是直接殺之而後快?
他太心急了!沈玉生出一股無名火,便不再理會紀白,轉頭問章乾:“先生,不是還有一事麼?”
章乾一愣,有些尷尬地說:“是,殿下,還有一事,睦州那邊,殿下的叔父傳信來說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可依原計劃分批將歙州這邊的族人遷去。”
“好,告訴叔父,年後轉移,我親自送。”說罷,沈玉拂袖而去,留下紀白和章乾麵麵相覷。
“唉,咱們這殿下,還是不願?”良久,章乾小心翼翼地開口。
“難為她了,她本就不是那樣的性子。隻是國仇家恨,她既是公主,又是我族最有天賦的劍修,怎能輕易脫身?”紀白歎道。
上元節的燈火仍徹夜通明,隻是子時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有醉漢搖搖晃晃走過沈玉身邊,伴隨著一陣令人作嘔的酒氣。
回楊家的路上,沈玉改變了計劃,原本她打算過兩年將楊玫帶回睦州。而今晚,聽師父的口氣,若是得知楊玫便是熾刃所求之人,必留她不得。
而她沈玉,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今之計,除了儘量拖延楊玫被雙方發現的時間,隻有一條路能走,那就是殺了沈青。
楊玫的院子裡萬籟俱寂,連一絲風也沒有,唯有月光透過竹葉灑在地上的點點清暉。
沈玉無聲走進楊玫房間時,其實她並未想好要怎樣和楊玫說起,隻是不由自主地,就走進了她的屋子。
見楊玫已經偏著頭睡著,但睡得不是很安穩,手腳均在被子外。
沈玉彎下身子幫楊玫掖掖被角,卻被楊玫一把抓住了手。
“師父,嘿嘿。是不是被我嚇到了!”楊玫得意的問。
“怎地這麼晚了還沒睡?”沈玉放低了聲音問。
“師父...是不是隻有我能看見你好看的臉呢?”
“嗯,隻有你能看到。”沈玉伸手捏了捏楊玫的鼻子:“快睡吧,太晚了,明日再與你細說。”
話畢,沈玉手輕輕在楊玫麵前一揮,楊玫隻覺一陣困意襲來,很快便沉沉睡去。
“好夢,徒弟。”沈玉輕聲說,旋即轉身,無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