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楊玫看著沈玉,隻覺心如刀割。
沈玉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繼續說:“多年來,我一直在做的就是尋找那些還在世的爻月人,月朝傾覆,我族人被李氏與沈囿之聯合追殺,死傷無數。在月朝,爻月人與凡人通婚的並不少見,因此血脈也逐漸變得稀薄了起來,不易尋找。我沒有皇帝的野心,隻是想要繼續保護他們,隻是叔父和師父,不這麼想...”
沈玉以前可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啊,楊玫難過地想著,這麼多年,她都是怎麼過來的呢?
“阿玫,”沈玉突然正色道:“你的體質,確實特殊。李彥在與沈囿之認識之前,隻是一個連劍都拿不起來的凡人,怎麼可能提得起熾刃這樣的凶器。”
沈玉眼神飄向船舷外的江水,臉色愈發冷峻:“李彥與我母後幼年時還是摯交,作為我母後的陪讀,他雖體弱,但頗為聰慧,我母後一直...很信任他,常委以重任。”
楊玫輕聲道:“所以李彥和我一樣,不再是之前那個李彥了,對嗎?”
“是。”沈玉應了一聲:“年前,國師沈青於長安開壇做法,或許是想再引一魄,重複當年沈囿之所行之事,卻未能成功。我猜測,異世魂魄碰巧落入你體內。當日我在長安,心中亦有所感,隻是一時沒有參透,直到遇見你,才恍然大悟。阿玫,你絕不能被沈青發現,否則,你與爻月族都將遭受滅頂之災。”
“熾刃又是怎麼一回事?”楊玫追問。
“熾刃是爻月皇族百年來鎮壓的魔物,相傳爻月族先祖是一名下凡遊曆的仙人,正巧遇見熾刃成魔霍亂人間,仙人拚勁全力鎮壓之仍無法將其毀去,隻能留在人間。熾刃每次結新的血誓,都需要大量生魂,爻月人的魂魄更為純淨,但這隻是我們的推測,關於具體血誓的結盟法術,這世間或許隻有沈青一人知曉。”
楊玫突然看著沈玉笑了。
沈玉的臉少見地出現了些許慌張的神色:“怎麼?”
“其實很簡單,師父你殺了我,便一勞永逸。”楊玫輕聲說。
“我確實想過殺你。”沈玉定定望著楊玫:“在我確認你身份那晚。但殺你,隻是飲鴆止渴,倘若你身死魂消,待沈青身體恢複,便可繼續施法,總能成功。但你還活著,就無法再引來旁人,在烏唐,你是唯一的。”而且,我不忍心,沈玉在心裡輕輕地說。
楊玫的腦袋轟的一聲開始嗡鳴,我是唯一的存在麼。
沈玉突然湊近,伸出手去揉楊玫的腦袋,楊玫感覺心漏跳了一拍。
“彆怕。”沈玉直視進楊玫的眼睛,強大的安心感讓楊玫忍不住想要抱一抱沈玉,但她忍住了,說:“還有一件事,我並不是現在看起來這樣的年紀,用你們這裡的話,應該是二十又八。”
“嗯,你的演技確實稀鬆,普通十幾歲的娃娃表現並不似你這般,”沈玉笑了:“不過,應不會大過我去。為師虛長你,七十?”
“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岸邊腳樓上有人點起了燈,映出人影重重,沈玉重新拿起槳往岸邊劃去。
楊玫有點怔怔地望著隔岸漁火,突然,一片白影從眼前掠過,落到沈玉肩頭——是靈鳥。
沈玉拿起信箋讀了,眉頭微蹙,那紙隨即在指尖碎成點點光屑。
“程塵被天師帶走了。”沈玉沉聲道:“靈鳥說看見他被帶去了江村。”
“那我們快回去。”楊玫急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