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村是歙州城北郊的一處富庶之地,北障飛布,南帶練溪,其間山田交半[1],更有煙柳畫橋,晨鐘暮鼓,園館樓閣更是不計其數。雖名江村,但歙州城內有句流傳的老話:“以前隻聞江村,沒有城裡。”江村之繁華,可見一斑。
這邊,沈玉將楊玫送回家中,便孤身往江村的方向而去。
此時已是暮色四合,沈玉站在河邊,靜靜望著隔岸江村的層台累榭,在昏暗中一戶接一戶亮起燈來,重重疊疊的屋簷則沁出極深的黑色,像是黑暗中更黑的那些張牙舞爪的鬼手。
不太對勁。沈玉用靈力掃了一圈,並沒有感受到爻月人的氣息,不對,更準確地說,她沒有感受到一絲活氣,登時心頭打鼓,怎麼可能?明明對岸房屋窗內還不時有人影來來回回。
可江村這帶她從未來過——因為靈鳥從不往這邊飛,她便因此想當然地認為江村沒有爻月人。
但如果是有人刻意為之呢?
想及此處,沈玉試探著放出月絲,那絲順著她修長的手指一路沒有阻礙地滑下,無聲地順著河岸的枯黃蘆草,往江村唯一與對岸連接的通道——南河橋探去。
與此同時,沈玉的腦中快速翻過一些不尋常之處,如此富庶之地,四周又都是懸崖瀑布,卻隻建一座廊橋供人通行;她一路追蹤被抓的爻月人至此,卻總是在歙州城附近消失;還有那些人以往總是直接取人魂魄,如今卻基本隻抓活口,他們都送去了哪裡?那程夫人又為何沒有被抓?
沈玉直覺謎底呼之欲出,答案或許就在這裡——
月絲突然被一股力擋住了。
“誰讓你來的?”沈玉涼嗖嗖道,她已經猜到是誰了。
“你的東西再往前一步,他們就會知道了。”一個嫵媚性感的女聲在沈玉耳後說道。
“哦?”沈玉不動聲色往前走了一步,拉開與那女子的距離,轉身。
正是山鬼。山鬼依舊一襲紅衣,整個人散發著強大又陰冷的氣場,她微微抬起下巴,有些挑釁地看著沈玉。
“為何那日在書院前不告訴我?”沈玉冷聲問道,她又開始煩躁起來,每次麵對這個女人,總是聊不到兩句就心頭火起,她實在看不透眼前這個人。
“彆生氣,你這性子,也不知是隨了誰,你的母親可從沒對我說過一句急了眼的混賬話,你啊,除了長得像,也沒彆的...”山鬼輕笑。
“彆用這樣的語氣提起我的母後,山鬼大人,”沈玉有些生硬地打斷說:“關於江村的事,煩請告知,沈玉感激不儘。”她收回月絲,做好了山鬼如果硬要吊著她胃口不說,就馬上去江村附近的懸崖上看看的打算。
她不信這個村子沒有破綻。
山鬼衣袂飄飄地輕身來到沈玉麵前笑著說:“你是不是想去那山頂?”沈玉沒有說話,心裡卻是一驚,她怎知。
“巧了,我也要去。”山鬼又是一副了然又邪魅的笑容。沈玉冷哼一聲,抬腿要去另一個方向,山鬼伸手攔住她。
“去了那裡,我與你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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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楊玫回到家,正看到程塵的父親,隔壁的程老爺焦急地在他們家正屋來回走動。
看見楊玫回來了,忙快步走近:“阿玫,程塵沒有同你一道回來麼?他的書童暈倒在家附近的巷子裡,被人發現送了回來,可是阿塵卻不見了!書童醒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