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父莫急,我師父已經去尋了。”楊玫輕聲說:“且此事複雜,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莫要再去找天師來幫忙了。”
程老爺腳下踉蹌,被丫鬟扶著坐下,良久才緩緩道:“我該猜到,上次那個天師死在我家院裡,我就知道阿塵定然不是什麼普通人,所以他一說要同沈真人練武,我問都沒問,就同意了。”楊玫看著程老爺,短短幾天,他就憔悴得仿佛老了十歲,心裡歎了一口氣。
“阿塵吉人天相,必不會有事的。”楊玫安慰程老爺。
突然,沈玉的目光被程老爺手背隱約的血痕吸引了,問:“程伯父,你的手怎麼?”
程老爺有些慌亂地拉下衣袖:“無妨,就是家裡養的一隻鸚鵡,那畜生近日也不知怎麼,有些發瘋。”
“哦...”楊玫心想,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阿玫,我先回去了,家丁都散出去尋人了,我也出去再找找。”程老爺起身。
“嗯,伯父慢走。”楊玫若有所思地看著程老爺走出門去。
外麵天已經完全黑了。楊玫看著漆黑的夜色,第一次覺得有些茫然,她想要幫沈玉,可她就是個普通的凡人,無法修煉,永遠不可能擁有上天入地的能力。
如果她是程塵就好了,或者隻要有一點修煉的根基也好,那她一定會拚了命的去修煉、去成長,不管花費多少年,或許一天夢想成真,她真的能成為與沈玉並肩的那個人。
可是,在這個妖鬼人並存的混沌世界裡,凡人的生命就如同草芥,而她還是個帶著瑕疵能力的凡人,一不留神就會被發現、被殺死,反而需要被沈玉保護。
楊玫伸手摸了摸手上的珠子,珠子溫潤的氣息釋放在手指,她想起今天沈玉說的話,定了定心神,能活著就好,為了沈玉,她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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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與山鬼來到江村西麵的懸崖之上,山頂有一天池,水往山下瀉,形成了一處天然的瀑布。
“整個村都已入陣,唯有這裡,”山頂風狂叫著呼嘯而過,吹起山鬼墨色的長發翻飛,她朱唇輕啟:“天池底部有一裂縫,與村中古井相通,你們爻月族人,人不人鬼不鬼的,通過此裂縫應當不難。”
“井邊難道沒有陣法嗎?還是說那井口,就是陣眼?”沈玉沒有搭理山鬼的調侃,問:“你又從何處得知的?”
山鬼沒有回答,隻是往那懸崖邊緣走去,抬手一指:“看到那座樓了麼?”
“有何不妥?”沈玉往那邊望去,見一座高出其他房屋不少,格外華麗的建築矗立在那裡,隻是沒有點燈,在其他亮著燈的庭園襯托下,顯得格外陰沉。
“此樓名為七間樓[2],”山鬼輕聲道:“其原主人,應是已經身死,但魂未消,反被困在那井中。”
山鬼沉吟片刻,又繼續說道:“我其實並不確定陣眼就在井中,隻是我既為山間靈氣所化,對此地山水均有所感應。這怨魂怨氣頗深,日久怕成大患,我受此感應,便想來此地一探究竟。意外發現整個村竟然都被納入陣中,無法靠近。”
“布陣之人應是知道此事,故意利用怨氣布陣,怨魂與陣法各取所需,你之前所見的人,早就被陣法緩慢吸納,隻是天長日久,看不出來。”山鬼嘴角不屑地扯出一絲笑容。
“所以要進入江村,必須同時破陣與化魂。”沈玉沉聲開口:“破陣不難,隻是化魂,需得知道此魂因何而死,否則怕是一場苦戰。”
山鬼臉上又掛上了那種令沈玉不舒服的笑,緩緩道:“恰巧,此番原委,這世間應當隻有我一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