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陳爻素來不是個伶牙俐齒……(1 / 2)

陳爻素來不是個伶牙俐齒的孩子,若是她獨自和生人相處,從來是彆人問一句,她答一句,一個字都不肯多說,安靜的像天上的月亮,是柔和的,明亮的,也是朦朧的,冷寂的,可同朋友在一起時,卻是活潑的,雖仍舊少言少語,但妙語連珠,時常惹人眉開眼笑。

然而袁朗不是生人,卻也不是朋友。

她不知所措,儘力的在舞台上跳出一支舞,而袁朗的隊長就是她的舞蹈老師,她想跟著老師走,但老師的課是教一半藏一半,她仿佛是對著抽幀的教學視頻學舞,好不容易磕磕絆絆的跳出一支舞來,可惜,這舞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們為慶祝六一跳的兒童舞蹈,更為不幸的是,她在舞台上睡著了,以至於這場表演的流程十分簡單,簡而言之就是,上台,起舞,睡覺,謝幕,幸運的是下台後,她想起來自己該是跳支舞的,悲慘的是下台後,她才想起來自己是來跳舞的。

遺憾的是,她的舞蹈老師早已回到幕後,她甚至來不及向他求助。

幸好,台下的袁朗並不在意,或者說,他的心思不在這裡。

初始時,陳爻不停的打腹稿想將水杉的一生講的綺麗遼闊,然則她的話語同教科書上的沒什麼不同,講到最後,她自己也是慚愧,她成了她最討厭的那種老師。

袁朗倒沒覺得什麼,他隻是站在那裡,似乎是在看天,又好像是在看樹,然後說了一句話,他說,生命是一種奇跡。

那一刻,陳爻在袁朗身上看見了濃稠的化解不開的滄桑,像是一棵在黑夜裡沉寂了很久很久的樹,隱隱綽綽的,陳爻好像知道了什麼。

袁朗對著陳爻笑了笑,沉默的往前走了。

陳爻也勉強笑了一下,沉默的跟著他走了。

路上的行人不算多,但大多是以家庭為單位,老人和幼童,父母和小孩,他們在這方秋意甚濃的天地裡,熱鬨的蔓延出平淡的快樂。

陳爻望著那些人,忽然對袁朗說了句謝謝。

袁朗覺得奇怪,“謝我什麼?”

陳爻想了想,“不止是謝謝你,是謝謝千千萬萬個你。”

明白陳爻的意思後,袁朗隻是平淡的笑笑,但那雙眼睛裡又現出陳爻熟悉的春意,“職責所在,不值一句謝謝。”

陳爻望著袁朗的眉眼,那些安慰的話忽然止於舌尖,那些話太冠冕堂皇了,既蒼白又虛假,虛無縹緲的像一陣霧,於是,陳爻把頭一轉,“你彆是在心裡偷著樂吧。”

“哎呀呀,這魚的眼睛就是厲害啊,居然連人心都能看透。”

“什麼的眼睛?”

“魚啊。”袁朗滿不在乎的應道,雙手學著陳爻之前的樣子,模擬著魚的遊行姿態。

陳爻想起之前說得話,嘿嘿的假笑了一下,“你這樹杈子挺靈活的哈。”

“比不得你的魚尾巴。”

聞言,陳爻往前走了兩步,忽而轉首笑盈盈的看著袁朗,“是挺靈活的。”

這一下午兩人都在水杉林打轉,並沒有往彆處去,陳爻原是想的,但她看袁朗沒有這個意思,念著這次來本就是陪袁朗散心,就不曾把他往彆處領,轉了三圈後,眼看天色漸晚,兩人方慢慢的往出口走,等乘著公交車回到大學城時已經是傍晚了,因著袁朗剩餘的時間不多,兩人又到了之前的飯館點了兩碗粥。

陳爻一勺一勺的舀著粥吃,偷瞄了對麵的袁朗一眼,忽然想起那句深夜同啜桃花粥來,但她沉湎於自己的所思所想,一時不察竟輕笑出聲,袁朗問她笑什麼時,她才反應過來,本想囫圇過去,但看著昏黃燈光下眉眼柔和的袁朗,她一時鬼迷心竅便把那句話說了出來,又為了免去曖昧,她又道:“可惜啊,我們吃的是菜粥,沒有桃花。”

袁朗拿著勺子戳了幾下碗裡的粥,試探道:“要不我現在去給你找幾個桃子?”

陳爻鬆了口氣,既遺憾又慶幸,“好主意,但我建議還是喝完粥再去水果店看看。”

等吃完飯,袁朗果真領著陳爻去了水果店,陳爻看著袁朗在水果攤裡仔細挑桃子的樣子,樂了又樂,忙上前製止了他,“我不愛吃桃子的。”

“那給你買幾個橘子?”

“好,那你在此地買幾個橘子,我出去一下。”

“去哪?”

“……洗手間。”

“……去吧。”

陳爻當然不是去洗手間的,自今日見到袁朗後,她便一直盤算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