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望著陳爻,很是冷靜,“笑自己是個膽小鬼。”
“你要是膽小鬼,那我更是了。”
“你沒明白。”
“我明白的。”
袁朗沒把陳爻的話當真,他說:“陳爻,我要打戀愛報告。”
“恭喜啊。”陳爻低著頭,聽見自己喑啞的祝福,她望著袁朗的鞋尖,他鞋尖上沾了片橘葉,她想告訴他,但終究是沒說。
袁朗沒應下陳爻的祝福,“我隻知道你的姓名,學習單位,其他的一概不知,這戀愛報告不好寫啊。”
陳爻忽而頓住,愣愣抬眉凝著袁朗,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朵高天之上的白雲確實落在了她身上,遺憾的是,她這條飛魚飛不了多高。
她看著袁朗的眼睛,那雙誘她入情海的眼睛,撕開了自己掩埋多年的秘密,“其實,我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軍人,但一直沒去報名,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袁朗凝著陳爻的眉眼,沉默了很久很久後才答話,“是你這條魚在陸地上不太適應吧,部隊可不招四肢不協調的兵。”
陳爻笑了笑,冷靜又殘忍的將最後的光亮抹去,“因為……我知道政審一定不會通過。”
兩人在寒風中默然良久,末了,是陳爻先開口,“橘子我收下了,但一個就夠了,剩下的……你帶回去吧。”
說完,轉身就走。
“陳爻……”
陳爻停下腳步,卻沒回頭,“回去吧……”頓了頓,又道,“新年快樂。”
陳爻撕碎了由自己粉飾的平和,今日之後,她與袁朗徹徹底底的再無回轉之路。
那個新年,陳爻渾渾噩噩的在宿舍睡了兩天,到第三天時,強打起精神,邁著虛浮的步子出了校門。
假期的大學城,本就冷清,又值新春,開門的飯店就更少了,陳爻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才找到一家麵館,她連著吃了兩碗麵才覺得飽。
回到學校後,陳爻又開始了忙碌的生活。
因新年節假,學校食堂暫未開放,陳爻每天都要走很遠很遠的路去吃飯,到初五時,街上才熱鬨起來,那天陳爻吃完午飯往回走,忽然瞥見街對麵有個很像袁朗的人,她愣在那裡很久,直到那人走近才知不是,於是,陳爻再也止不住淚意,痛哭了一場,也隻能哭一場。
等第二日,陳爻尋問了水果店老板一筐橘子的價格,把錢並著一張橘子的畫寄給了袁朗。
待到開學,陳爻桌上發黴的橘子被她舍友順手清理掉了,她晚上回來時才知道,陳爻怔了半晌方說了聲謝謝,而那瓶醋也沒能撐過二月,陳爻偶而覺得飯菜寡淡也將就著,卻沒動再買一瓶的心思。
三月時,陳爻忙著預答辯,她沒時間想袁朗,而袁朗離她也就愈發遠了。
四月時,陳爻準備簡曆找工作。
五月時,陳爻通過考核留在了研究所。
六月時,陳爻通過答辯,畢業後進入研究所,參加了她在研究所的第一個研究項目。
七月時,陳爻隨考察隊奔赴雲南。
再往後,陳爻似乎忘了袁朗。
她以為她忘了袁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