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組長?······君組長!”
一個男研究員用指節敲了下君攸悅麵前的桌子,這才把君攸悅從神遊狀態喚醒。
雖是醒了,君攸悅還處在半懵的狀態。
她接過對方遞來的資料,動作機械,神色漠然,一句話也沒說。
往常她至少還會嗯一聲的。
男研究員心情複雜,被忽略的感覺並不好。
事實上,這周三以來,君攸悅就一直是這個狀態。
做事不專注,注意力不集中,經常忙著忙著就莫名停了下來,開始發呆。
態度還極其敷衍,拿了新的數據不及時開始研究,就放在桌上又發起呆來。
讓人覺得她才不配位。
要不是她工作上還沒有出錯······男人垂眸,斂去了不該有的神色。
“那君組長,我先走了。”他打過招呼,離開前,又凝了不知在想什麼的君攸悅一眼。
君攸悅將資料按類彆放好,關上門,坐在椅子上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也知道自己狀態不對,這種情況不適合做太複雜的事,因此她把很多重要工作都推後了。
實驗倒是還能繼續,那是她安身立命的資本,是她長年累月反複形成的習慣,不需要太大的專注力,隻要身體用記憶領著她走。
即便是三年多前最艱難的,她也沒有停下過她的研究。
從前是一停便焦慮不安,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在催促她忙碌起來,這樣才能站穩,才不會被抓住紕漏,然後“嘭”的一聲,氣球爆裂一樣,從研究院消失。
現在是習慣,不知道停下工作還能做什麼。
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調整。
包裡現在還放著離婚協議書呢。
她想撕了扔了,又不敢妄動,最終是隨身帶著,不願看它一眼,遑論簽字了。
而一閒下來,她便想打開手機。
君攸悅並不像許多現代人一樣依賴手機。手機於她而言頂多算是聯絡的工具。
鹿兮辭是手機裡唯一的亮色。她的相冊裡全是鹿兮辭的圖,備忘錄裡還打著她從超話抄來的行程。
君攸悅拿著手機隨意的翻著。
沒一會兒她就點進了微博,不可避免的看見了那張她日思夜想許久的臉。
她的關注人隻有鹿兮辭,她關注的話題隻和鹿兮辭有關。
鹿兮辭出演過的電影,鹿兮辭參加過的節目······
如果有人問她鹿兮辭之外的演員,哪怕就是出演了《喜娘》的男主演,君攸悅也一概不認識。
她連他們的臉都記不住,名字也一樣陌生。
就好像她在看電影時,自動屏蔽了鹿兮辭以外的人,視野裡隻有那抹亮色。
是紅唇輕抿又巧笑,是桃花眸含情剪秋水。
君攸悅好似身處一座孤島,安然把自己圈進小小的一方天地,隻專注一件事。
彆的領域都與她無關。
她習於如此,樂得如此。
鹿兮辭是她和外界唯一的聯係,像拽著風箏的線。
君攸悅在天地間本就飄渺。
現在,鹿兮辭單方麵把線剪斷了,果斷而決絕,不給君攸悅這隻風箏一絲藕斷絲連的機會。
君攸悅隻剩迷茫。
她打過鹿兮辭的電話,沒被拉黑,但對方也沒接。
微信則是被拉黑了。
鹿宅她進不去,大概是得了鹿庭毅的令,她昨夜遠遠的看著鹿宅,都被人連請帶趕的送回了家——鹿兮辭留給她的婚房——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
沒有親人,沒有鹿兮辭,隻有自己的地方頂多是個住所,算不得家。
已經過去三天了,君攸悅連鹿兮辭一根頭發絲都沒追到。
她走的那樣毅然決然,以至於君攸悅都產生了一絲懷疑。
如果鹿兮辭真的這樣不想見到自己。
如果她真的突然厭惡自己,想和自己分開。那自己是不是,遂了她的願比較好?
畢竟那樣她才會更快樂吧。
至於自己怎麼辦,是大哭一場,把她記在心裡,還是拚命工作,把這樣鮮明的形象從腦海中揮走?
君攸悅不知道。
或許僅從外表看不出來,可她一向隨和,從不與人爭搶,最討厭的事就是和人吵架。
爭吵沒有結果,傷神傷身。
所以她才會喜歡科學,因為事實無可辯論,沒有爭議。
如果有,那便是它還不夠精準,還需要努力去挖掘更為準確的真相。
學術上,君攸悅無疑是優秀的,14歲進入京大少年班,22歲進入研究院,這些成就往前幾十年都鮮有人能達到。
但在麵對感情上,君攸悅無能的像個新手。
她垂頭看著手機上紅色的感歎號,那歎號跟蛇芯一般刺眼可怖,紮得君攸悅心疼。
她無措的呆坐了會兒,最終還是切進短信頁麵,給姐姐發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