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微沉,思忖片刻後,朝守在門口的高個子麵前扔了幾錢銀子,高個子聽到聲響循聲望去,發現有幾塊銀子躺在地上,目光驟然發亮,他小心得往柴房內看了眼,確認同伴尚未出來後,一腳踩住銀子,裝模做樣的假意彎腰。
就在此時,沈鶴走上前,動作極輕行雲流水的將對方口袋裡的鑰匙偷了出來。
高個子撿起銀子回頭,恰與剛收好鑰匙的沈鶴對上視線,他驚的往後一退,大喊:“你是誰!”
沈鶴攏了攏衣袖,將鑰匙藏好麵不改色道:“在下乃齊公子的客人,貴府太大不甚迷路,請問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高個子眼神一掃,將信將疑的:“真的?”
“真的。”沈鶴溫潤一笑,這時,柴房裡的瘦子走了出來,他瞧見同伴與沈鶴,擰著眉問:“這誰?”
高個子剛撿了錢,不欲多糾結,看了眼沈鶴便轉頭敷衍道:“公子帶進府的客人。”
瘦子皺眉不解:“我方才分明見到公子喝醉了,如何帶的進人?”
高個子一把扯過瘦子,勾肩搭背的嘖了聲:“這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兒,他要是陌生人門衛也不會放他進來啊,走走走,咱哥倆喝酒去。”
瘦子上下打量了眼沈鶴,似是懷疑但又被高個子說動,最終還是放棄繼續詢問下去,轉頭落了鎖二人便走了。
沈鶴淡定地看著二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待人走遠後,他才從衣袖裡拿出鑰匙,順利的將柴房門打開。
鐵鏈哐當落地,柴房自外向內推開,沈鶴三步並兩步走到阿蘭身前,蹲下替她解開捆繩,問:“你為何會在這裡。”
阿蘭害怕地渾身顫抖:“是、是我逃跑時不小心去了後院一間屋子,後來被人抓到,就、就說要處死我。”
勒人的捆繩悉數解開,阿蘭終於重獲自由,她雙目淚盈盈,望向沈鶴,感激道:“多謝沈大夫。”
沈鶴輕輕搖頭,將人扶起朝外走去:“你阿娘還在外麵等你,今夜天黑後你二人尋個機會從此處逃走,待縣令回來再去申冤。”
阿蘭害怕地問:“若是縣令也不管呢。”
沈鶴輕聲道:“不會,他是九皇子安排的。”
阿蘭不明白為何是九皇子安排的人就一定會秉公正義,但她見沈鶴如此篤定,便也悄悄壓下了心頭疑惑,選擇相信沈鶴的判斷。
府內有不少家丁婢女來往,沈鶴帶著人邊走邊躲,良久,才順利回了屋內。
張婆婆見到阿蘭的那刻喜極而泣,母女倆相擁而泣,阿蘭埋在矮小女人肩膀裡,抽噎個不停,沈鶴自覺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直到二人抒發完情緒,張婆婆才鬆開女兒,讓她向沈鶴道謝。沈鶴擺手,意為不用。
他道:“半夜府上守衛鬆懈,屆時我將門口家丁引開,你們二人乘機逃出去。”他頓了頓,似是想起什麼,看向阿蘭,微微蹙眉:“你所說的那個屋子,裡麵到底有什麼。”竟然到了進去就得處死的地步。
阿蘭麵上也浮上些疑惑:“我也不知道,那裡麵很普通,就和普通屋子一樣。”
“不過——”她小心翼翼地從袖袋裡拿出一枚玉佩,遞給沈鶴,“我趁亂抓住此物,想著萬一我走不了也能托人送回去給阿娘養老。”
張婆婆聞言,淚眼婆娑,念叨著傻丫頭。阿蘭哭笑著搖頭。
沈鶴接過玉佩,麵色微變。
這塊玉佩怎麼會和先前沈安那塊一模一樣,九皇子分明已經將東西帶走。
難道,沈安是在騙他。
他微擰眉頭,心裡並不理解,沈安沒有理由騙他。除非,兩人之間存在某種他不知道的關聯。
思緒愈發雜亂,理智告訴他不要再管這件事,可口中的話卻率先說了出來,他看向阿蘭征求意見:“這塊玉佩可以留給我嗎。”
阿蘭並不是非要偷這塊玉佩,隻是那時她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阿娘才出此下策,她並不留念這塊玉佩背後的價值,隻是,她擔心地望向沈鶴,擔憂道:“這塊玉佩是那個屋子裡的東西,若是給他們發現了,肯定會出事。”
沈鶴收好玉佩,抬眸微微笑:“無妨,不會給他們發現。”
至少要弄清後屋到底為何成為禁地。竟能讓一個商賈之家不惜冒著風險也要大開殺戒。
京城。
蕭酌靠坐在太師椅上,骨節修長的手指輕撚著水潤渾圓的葡萄,他眼眸微垂,饒有興趣地捏著葡萄剔透的外皮。
葡萄皮晶瑩剔透,卻不及沈鶴皮膚的萬分之一。
侍衛站在他麵前,彙報完暗哨傳回的消息,筆直站立著等候。
蕭酌懶散地笑了笑,仿佛聽見了很有趣的事情,挑了挑眉,說:“你的意思是,有人偽造我的玉佩送進了齊民的老家。”
“看來這位素來以清正自居的大理寺卿,瞞了我們不少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