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遙遠,蕭酌晝夜不停奔波累死了兩匹好馬,整整不眠不休三日才趕到平陽縣。
到達之後他即刻前往衙門調動人手,毫不停歇地前往齊府,才阻止了這場納男妾的鬨劇。
在路上,他一直在想,二人再次見麵會是何種情形,是理解,憤怒,還是乾脆裝作不認識。
但他都猜錯了,沈鶴沒有生氣,沒有裝作不認識,隻是像對待真正的殿下那樣,與他相處。
婚屋裡,沈鶴神情淡淡,遠遠地站在一旁。蕭酌拎起圓桌上酒壺,斟滿了兩杯玉盞,抬眼看向沈鶴:“這合巹酒色香濃鬱,你要不要嘗嘗。”
沈鶴一聲不吭地走過來,端起一杯酒直接下肚,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蕭酌微愣,顯然未曾想過沈鶴如此乾脆,紅燭下,一抹緋紅漸漸爬上了沈鶴細白的脖頸,他不能喝酒。
蕭酌手指微緊,慢慢道:“我並非強迫你喝,我隻是……”
想和你說說話。
後半句他咽了回去,深邃眼眸專注的盯著沈鶴逐漸發燙變紅的臉。
沈鶴向來滴酒不沾,合巹酒性烈,上頭也快,不消片刻,他呼吸逐漸沉重起來。
寂靜昏暗的空間裡,低醇濃鬱的酒香逐漸溢滿整個屋子,沈鶴目光愈發迷離,生理性淚水洇濕了琉璃般的淡色眼瞳,他鼻尖微紅,說話也染上些鼻音,帶著沙啞:“殿下,草民想出去透透氣。”
身體好熱。
好難受。
屋外電閃雷鳴,暴雨傾瀉而下,此刻出去絕對會被淋成落湯雞。
蕭酌收回目光:“外麵下大雨,你出去會被淋濕。”
言外之意,留在這裡。
他盯著沈鶴刻意躲閃的眼神,聲音微沉:“你若累了,不必站在這兒,可以去塌上睡覺。”
沈鶴睫毛輕抖,薄唇翕動:“不必,於禮不合。”
層層疊疊的袖袍下,他手掌收緊,幾乎要將自己的掌心掐出血。
這酒有問題,沈鶴終於從愈發混亂的思緒中,整理出結果。
他想出去,至少,不是待在這兒。
他所有表情儘數落到蕭酌眼底,變成了恐慌害怕避之不及,思此,他起身走到沈鶴身邊,高大背影籠罩之下,二人身影相疊糾纏,蕭酌輕聲問:“為何。”
沈鶴依舊低垂著眼,不去看他:“殿下何意。”
蕭酌說:“為何不像從前那樣與我相處。”
藥勁猛烈,沈鶴渾身燥熱,隻能死死咬住唇,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從前你是沈安,現在你是大梁的九皇子。”
蕭酌步步緊逼,語氣帶了幾分急迫:“可沈安也是蕭酌,二者沒有區彆。”
兩人距離瞬間拉近,男人滾燙的氣息儘數噴灑在沈鶴微敞的領口,他渾身一顫,敏感得不像話。
他向後一步,默默將兩人間拉開距離:“殿下慎言。”
蕭酌盯了他片刻,聲音有些滯澀:“若是一開始你遇見的是蕭酌,不是沈安,你會不會還對我那樣好。”
話落,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陰風怒號,草木摧折,一場雨下得猛烈像是末日即將來臨,轟得一聲,閃電照亮了屋內,也照亮了沈鶴平靜的眼底。
他依舊恭敬,禮儀好的挑不出錯處:“殿下,凡是發生皆有因果,人活一世,沒有那麼多如果。”
蕭酌手指骨骼捏得哢哢作響,於寂靜的夜裡格外顯耳。
而沈鶴體內邪火愈發旺盛,理智幾乎快要被湮滅,他掐緊掌心,汩汩鮮血流出,終於,他忍不住低喘了一聲。
這道聲音讓兩個人都愣在原地。
沈鶴心一橫,直接轉身去開門,試圖離開這個地方。蕭酌立刻拉住他的手,說:“你若不想與我共處一室,我可以出去,你身體不好,不可受涼。”
說完,他代替沈鶴走了出去。
屋門關上那一刻,沈鶴終於忍不住癱軟在地,他渾身發燙,一股難挨燥熱自小腹處席卷全身,他緊緊閉著眼,想要靠耐力生熬過去。
嫁衣鮮豔如火,如花瓣般鋪散一地,忍耐的輕喘聲不斷響起,旖旎至極。
蕭酌沒走遠,在廊下站定,簷下雨滴連成一線,如雨幕般遮擋了視線,他緩緩伸出手,想要碰碰著冰冷的雨滴。
卻在伸手那一刻,瞧見了指尖上留下的點點血跡。
他皺起眉,用指腹擦去血跡,很快血跡被擦得一乾二淨,但奇怪的是,他手指並無傷口。
那這個血的主人就隻能是……
蕭酌眼神微變,大步轉身返回方才的屋子,屋門推開那一刻,隻見沈鶴脫力的蜷縮在地上,渾身濕的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眼神濕潤迷離,臉紅恍若春桃。
蕭酌將人抱起,抬手觸碰沈鶴,下一刻,卻被他的體溫燙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