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酌沉默了下,沒再吭聲。
……
定遠候府今日很是熱鬨,一是蕭允申自邊關回京,二是為整天不見蹤影的蕭餘終於老老實實的露了麵。
兩個外孫全部在家,霍信高興得合不攏嘴,直喊人擺了幾桌宴席,說要給兩人接風洗塵。好在被霍夫人好說歹說攔了下來,此事才堪堪作罷。
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話題從東南到西北,連蕭允申的婚事都□□心了一遍,嚇得蕭餘直縮著脖子,拚命降低存在感。
天不遂人願,霍信下一句便喊道蕭餘,他硬著頭皮起身敬酒,嘴角扯了個僵硬的笑容。
霍信笑眯眯的:“餘兒,你早已弱冠,打算何時納妃啊。”
蕭餘撓頭憨笑,顧左右而言他:“祖父,我不急,此事應當讓阿兄先來。”
霍信臉被酒燒得紅通通的,張口便是酒味,他嘖了聲,道:“你大哥?他指望不了,他腦子裡隻有打仗,倒是你整日無所事事,可早得留下血脈才是真。”
蕭餘尷尬的笑:“祖父……我暫時不考慮這個。”
霍信眼睛一瞪,打了個酒嗝:“什麼話!?不考慮怎麼行,你母妃不也說要給你納妃,你怎麼誰的話都不聽了。”
蕭餘欲哭無淚,就是因為母妃天天在他耳邊念叨納妃他才不願去宮裡,誰知道現在祖父家也開始催此事。
以後他還有何處能去。
霍信念叨著:“你們不知道,那兵部侍郎家的兩個兒子,竟然搞到了一起,那可是親兄弟啊!簡直是天理不容,聽到此事後,我夜夜噩夢,生怕你二人也這樣,這才開始著急。”
霍夫人捂住了他的嘴:“行了,說什麼胡話,你外孫是那樣的人嗎。”
蕭餘此刻又是僵硬又是尷尬,催婚就罷了,提到親兄弟什麼的……他是能左耳進右耳出,但蕭允申還在旁邊,他怕是都要惡心死了。
他悄悄望了眼蕭允申,隻見對方麵色沉靜,沒有一點表情變化,仿佛完全沒聽見一般。
他喉結微動,甘拜下風。看來他阿兄這些年確實在沙場改變不少,畢竟小時候誰編排他感情之事,他都能將人揍了三天下不了床。
如今竟一絲反應也無。
下一瞬,蕭允申抬起眼眸,恰好與偷看他的蕭餘對上視線。
蕭餘一時慌亂,下意識嘴瓢:“阿兄,你放心,我對你沒有那種想法。”
說完他就後悔了,祖父隨便舉的例子,他上趕著代入解釋做甚?豈不是顯得很做賊心虛。
完了完了。
他痛苦的閉了閉眼,恨不得消失在地縫裡。
誰料,對方卻隻是淡淡地回:“嗯。”
蕭餘詫異抬眼望去,沒想到竟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揭過此事,他目光落到蕭允申臉上。
隻見對方眼眸低垂,睫毛又密又長,眼神高冷,很像他府內那隻不讓人親近的貓。
他嘴唇上沾了酒,顯得很瑩潤。
他莫名的想,阿兄的唇一定很軟。
啪,腦中像有什麼弦斷了線,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使勁的搖了搖腦袋,趕緊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了出去。
飯局結束後,兩人一起出了王府大門,分彆向兩側離開。
蕭餘滿腦子都是今晚他阿兄唇上的酒,揮之不去,他一定是喝多了。思此,他站在馬車旁一動不動,想著吹會兒涼風醒醒酒。
蕭允申從後走了過來,站在他身邊,依舊是那副平平淡淡的語氣:“蕭餘。”
蕭餘筆直地站著,立刻答:“在!”
蕭允申愣了下,旋即垂眸說:“我知道你與蕭酌關係不錯。”
“但……”他斟酌片刻,道,“你得離他遠些。”
“蕭酌此人深不可測,心思極深,你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蕭餘茫然道:“可是九哥對我挺好的。”
蕭允申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定遠侯府掌管兵權,受百姓愛戴,本就遭他父皇忌憚,不可在與爭儲扯上乾係。
他望著蕭餘水潤漆黑的眸,最終還是將所有話都咽了回去。
“蕭餘。”他喊道,“阿兄不會害你。”
阿兄願意用命保護你。
他沒說後一句,夜風撩起蕭餘散落在肩的碎發,他抬起手,替他撥開,黑夜中,他眼底情緒隱忍不明。
像天上那輪被遮住的明月,隻餘朦朧的情愫。
蕭餘也盯著他,良久,他扯開一個明豔的笑容,清脆道:“我也會保護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