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酌沒有拆穿他,將沈鶴另一隻手也包裹進掌心,靜靜地看著他,眼底清楚不明地嗯了聲:“好。”
蕭酌翻身上床,將人摟在自己懷中。
沈鶴身體極涼,故極其貪戀男人身上那一抹溫熱。
他主動湊近蕭酌,尋了個溫暖舒適的地方枕上,男人胳膊僵了一瞬,旋即,他用力圈緊懷中人,低聲喃喃:“哥哥,你以後不要成親,好不好。”
回應他的是平緩虛弱的呼吸聲。
沈鶴睡著了,蕭酌沒再打擾他,撥開青年烏黑的發絲,緩緩低頭吻在了傷疤之上。
翌日。
暴雨停歇,天空初晴。
皇宮宮道內,一個太監一邊慌忙往前趕,一邊著急道:“殿下,未得陛下召見,您不能擅闖啊。”
在他之前,一身姿挺拔男子大步向前,不斷走向皇帝寢宮,顯然是沒將太監的勸說放在眼裡。
“殿下!”
“滾!”蕭酌忽而回頭,狠戾的罵了聲。
沈鶴身上的蟲蠱耽誤不得,若一月內得不到解藥,必死無疑。
從前種種在他眼前不斷浮現,漸漸的,眼底聚起一團火,這次,他一定不會放棄。
禦書房前的侍衛見九殿下行色匆匆趕來,剛想進去通報,卻見殿下直接闖了進去,眾人麵麵相覷。
蕭酌見到皇帝那一刻,皇帝正在批奏折。
皇帝頭發花白,皮肉鬆弛,望著是一副疲態,哪有天下人傳聞的那般健碩。
“你來了。”
皇帝放下筆墨,望向蕭酌,眼底閃過一絲不明情緒。
蕭酌直接跪下,聲音激昂:“西域人狼子野心,屢屢進犯我朝邊境,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兒臣願帶兵征討。”
鏗鏘的話語回蕩在禦書房內,皇帝望了他許久許久,像是想到什麼,忽然笑了。
“你和朕從前還真像。”
“為了所謂愛情,能胡編出一大段話。”
蕭酌五指蜷曲,狠狠掐在掌心之中。
皇帝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起身,踱步走到他麵前,緩緩道:“那個叫沈鶴的大夫,中了西域蟲蠱,是麼。”
蕭酌身體僵硬地跪在原地,隻是沉默。
皇帝走到窗墉邊,望了眼遠處天空,長歎了口氣。
“你母妃,當初也是死於西域蟲蠱。”
他渾濁的眼珠微微閃動,慢慢道:“當年西域人讓朕用五座城池來換解藥,朕自是拒絕。也有人勸朕攻打西域,說得和你是一樣的話。但那時朕剛坐穩皇位,怎麼能冒險呢。”
他走了幾步,低頭垂歎:“後來,你母妃死於蟲蠱,還在這時,生下了你。司天監替你計算命格,誰料居然是天煞孤星,朕那是隻是少年帝王,自然要杜絕一切危急皇位的可能。”
“朕想,你也能理解。”
皇帝停住腳步,站到蕭酌眼前,扶住他的肩膀,渾濁黃色的眼瞳緊緊盯著他:“成大業者…需要犧牲。”
此時,蕭酌抬眼,說道:“兒臣,請求出兵。”
見他這般,皇帝也不再執著,揉了揉眉心,揮手道:“你先回去吧,此事以後再議。”
日益佝僂的背影緩緩登上高處的座位,明黃的龍袍竟讓蕭酌覺得有些紮眼,他眯了眯眼,覺得這天下。
也該換了。
蕭酌甫一出來,便瞧見宋雲竹在不遠處等著。
他走上前,剛要說話,對方卻直接開口:“我要回西域。”
蕭酌皺了皺眉。
宋雲竹道:“王忽然得了重病,如今幾個兄弟都在相爭,沈鶴遭人暗算,那人大概是想利用沈鶴威脅你,如今局勢瞬息萬變,梁國也不安全了,先前慢慢盤算的計劃已不可行。”
他一字一句,那隻灰白的眼珠竟閃動著幾分嗜血之意:“是時候,見見我的好哥哥們了…”
蕭酌沒有攔他,而是問:“西域蟲蠱解藥到底為何物。”
他隻知解藥在巫師處,卻不清楚具體為何物。
宋雲竹看他一眼,撩起一抹殘忍的笑:“你想去偷?”
蕭酌不可置否。
皇帝不願出兵,隻能用此下下策。
宋雲竹說:“那你怕是要失望了,那解藥極其特殊,偷是絕無可能的。”
“梁國皇帝害你母妃至此,你還能認賊作父這些年。”他語氣間帶上了些誘導,“蕭酌,反了吧。”
說罷,他也不管對方是何反應,冷哼一聲,繼續道:“解藥是,巫師主動獻上的心臟。”
“也就是說,此蠱根本無解。”
話落,他揚長而去,徒留蕭酌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