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芙洛拉幾乎沒有容她把“再見”兩個字說完。
她翩然而去,像個仙子而非魅魔,騎上摩托車,一瞬間就沒影了。
說到底,這世界的魅魔與盧娜的想象並不相同。
他們並沒有翅膀,要移動仍然要借助交通工具。
每次想到這一點,盧娜都會覺得胃裡比之前更舒服一些,大致明確了她二十多年的常識並沒有背叛她。
世界仍然正常,常識依然穩固,這真是太好了。
盧娜在很早之前就下過決心,不把工作之中的任何煩惱帶到家裡來。因此她照往常的習慣,清空了大腦,等她拿鑰匙開門的時候,她幾乎已經不記得芙洛拉的臉。
盧娜以為這就算是結束了。
直到她走進衛生間,站在鏡子前,不覺啞然失笑:
芙洛拉的口紅印結結實實印在她額頭上。
剛才她就頂著這麼一腦袋口紅印回的家。
盧娜迅速回想了一下,剛剛應該是……沒有遇到彆人?
還好,還好。
可以安心了。
盧娜把手放進口袋,摸到了堅硬的紙片。
不知什麼時候,紙蝴蝶又被她塞進口袋。
看起來她應該沒法逃避這東西,隻能被動接受。
盧娜回到家,把這隻蝴蝶和原來的那隻放在了一起。
新來的蝴蝶翅膀扇動得很厲害,原來那隻卻隻是在微微顫抖。
兩隻蝴蝶翕動翅膀的頻率,開始的時候並不相同。但它們在一起放了一會兒,這種頻率就逐漸變得一致,好像鐘表的指針不斷滴答向前。
盧娜盯著蝴蝶的翅膀,拿起手機,撥通了厲藍的電話:
“厲藍。”
厲藍的聲音始終沉穩:
“我在。”
“能和我對個鐘點嗎?”
“你看手機不就行了嗎?”厲藍的白眼簡直要飛到天上去,“煩請你快點回到現實世界吧,小姐。”
“好吧好吧,你真無聊,”盧娜歎息了一聲,“我正在看他們給我的紙蝴蝶,蝴蝶的翅膀不停地在扇動。”
“那就讓它們繼續扇,”厲藍睿智地說,“你彆盯著它們,去做你自己的事。”
“但是我忍不住,”盧娜承認,“你說,地球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它既然不是活的,又沒有動力源,為什麼會一直這樣顫動?”
厲藍稍微沉默了一會兒:
“你可以當做是地震了。”
“隻有這麼一點地方地震?還是說,地震的頻率過於輕微,以至於我感覺不到?”
厲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以為你隻是想要得到一點解釋,並不在乎解釋是否符合邏輯……總之,彆盯著它了,這些蝴蝶並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盧娜噘噘嘴,顯得有點遺憾:
“行吧。”
盧娜與厲藍的對話,似乎總是這樣,以胡說八道起,以胡說八道終。妙在兩人都覺得自然,這就算是行了。
大致正是因為這個,她們才能一直做朋友。
厲藍的聲音從手機對麵傳來:
“現在沒有彆的事再來煩我了?”
“沒有了,沒有了,感謝厲藍小姐,去睡吧。”
厲藍嘖了一聲:
“你這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家夥。”
“我們認識十多年了,你剛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早就知道,你這個——”
盧娜果斷掛斷了手機,把厲藍的罵人話堵在另一頭。
完美。
想到厲藍在另一頭說不定要氣到臉色鐵青,盧娜非常愉快地笑起來。
多多少少,這也算是厲藍之前嚇她一跳的報複吧。
盧娜忍不住又去瞥了一眼蝴蝶。
蝴蝶翅膀的翕動稍微減緩了一點。
這是什麼意思?是否她和厲藍的通話,讓命運的風發生了變化?
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盧娜趕緊搖頭,決意讓這一切迅速過去。
這玩意,實在太讓人難以理解了。
蝴蝶的翅膀輕輕拂動:
“所以……你來找我的目的是這個?”
“為什麼一切都非得要有目的?”芙洛拉的模樣顯出一種與容貌不符的天真,“我隻是為了要觀察。”
盧娜陷入一瞬間的迷惑:
“就隻為了觀察我?”
“隻是為你,”芙洛拉深情款款,“——當然我得承認,實際上隻是為了你背後的命運。”
“——我不懂得。”
“你很快就會懂得的,”芙洛拉吸著煙說,“等過一會兒回到家,你就會發現你的老板來找你——”
“我的老板?來找我?”盧娜驚訝地叫,“這可是下班時間。”
“或許他有點私事,”芙洛拉漫不經心地說,“或許有什麼原因,促使他非找你不可——命運注定了的事情,很難更改。”
盧娜感到一種強烈地被冒犯:
“你憑什麼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