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結債小木頭（上）

葉嵐搖搖頭甩去腦中白淩天的樣子，到店裡買了數斤肥料，出城下山了。要報恩，先給小木頭吧，它是善良的小妖。

鏟土、埋肥料、踏平、澆水。葉嵐做完，拍拍手對葵肆道：“小木頭，被我伺候得舒服不？”

葵肆的枝葉垂下來，無力道：“我不叫小木頭，我叫葵肆！”

葉嵐隻輕輕一笑，沒接話。

葵肆的枝葉突然又直直地一根根蹦起來，“這是你應該補償我的，彆裝偉大！”

靠近正午，太陽極盛。葉嵐瞄了葵肆一眼，在旁邊尋了塊樹蔭濃密的地方靠著樹乾坐下來，準備找它排泄一下情緒。

葵肆提高聲調，“你倒也會找樹蔭下坐啊？你也知道熱？你也知道避暑？你也知道我們草木的好？”

小木頭一連串的話，把葉嵐問得一楞一楞的，半晌沒有反應，“怎，怎麼了，這是。”

“早上我看見你又是拔又是跺的，草菅草命！”

“你早上看見我了？”葉嵐驚喜，“那你知道我為什麼睡在野外不？”說不定小木頭能幫她回憶一下。

“因為你腦子有問題。”

葉嵐打了爆栗敲在葵肆的禿頂中央，“你才腦子有問題。”

葵肆嗷嗷叫，“這樣打你恩公，沒問題也真成有問題了。我現在顯出原形，隻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晚上的我看不到。”

“哎，還指望你呢。”葉嵐歎了口氣，又道：“你剛才說我草菅……呃……它，它們，有生命？”

“廢話！早上被你拔被你跺之前，都還長得好好的。”

“我是指，它們都修得人身了？”

葵肆的枝葉朝葉嵐方向一拍，無奈太短，夠不到，傷得太重又不能使用法力，隻得收回妄想。他道：“難道沒修得人身就沒生命了，就是死草死木了？”

小木頭的話咄咄逼人，不過葉嵐也知道他說得沒錯，是自己話先說錯了，隻得嘿嘿地笑了兩聲，“我說錯，我說了還不行嗎。”

“你不止說錯，還做錯！”葵肆的主乾木又搖了搖，“我可憐的青青，我答應等她再大些，便娶她的。”

葉嵐嘴角微微抽搐，“你都修成人身了，好歹需要個幾百年吧。你那青青，身段柔嫩，也就幾月的娃兒。你也，你也太老木吃嫩草了吧。”

葵肆說的青青隻是胡亂瞎編，沒想到卻反被葉嵐將了一軍。他不自在地搖擺枝葉，樹皮底下似乎透出薄薄的赫紅。無奈根部被葉嵐深埋在泥中，他想轉身半分也不行，隻得岔開話題道：“我渴了，再給我澆點水。”

葉嵐笑得開心，跑去接水，“小木頭，還是你可愛，不逗你了。”

離開蒼霧山一年多了，她從來沒有現在這麼輕鬆的。和白淩天同行的時候，她要避開他或有或無，或真或假的調戲，還要克製自己對那謫仙一般的容貌的非分之想。和雀飛避世的日子，她要躲著他的曖昧，還要防著他的突然“襲擊”。

葉嵐用手一潑一潑地把海水淋在小木頭的禿頂上，笑道：“小木頭，你要快高長大哦。”

葵肆多麼希望現在能化成人身，一腳把葉嵐踹開。隻能幻想啊幻想，乾瞪眼啊乾瞪眼。

“小木頭，你這傷要養多久才會複原人身？”

“幾日吧。” 葵肆想了想，還是給了個保守的答案，“或許十來日。”

“嘩！這麼快啊！小木頭你道行挺高的嘛。難怪當日我用落葉飛花和隔空亂舞，對你都沒用。”

葵肆的枝葉唰唰地擺動，像是搖手，“數葉和樹枝都是我身上有的東西，你想想能有用嘛。再說。”他放小了聲音，“你的功力不怎樣，就是那破小刀厲害，捅得我半死。”

“那是靈物。我二師兄交給我的時候，說劃個小口都要半年才能複原的。”說後半句的時候，葉嵐也漸漸放小了聲音，外加略略縮低了脖子。小木頭說幾天是來日的便好痊愈，怕是不知道這匕首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