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嵐和葉唯慈雙雙站起來。
蘇翼又道:“葉嵐你進去吧,唯慈你跟我回去。”
葉唯慈叫了兩聲被蘇翼拖走。葉嵐隻聽到二師兄一直在喊說那匕首是他偷的,是他偷的。後麵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模糊得隻剩下咿咿呀呀的聲音,可能是走遠了,也可能是被大師兄捂了嘴。
葉嵐拍拍膝蓋上的才塵土,推門進去。葉滄陶閉眼坐在椅子上。葉嵐一進去,便撲通一聲跪下,“師傅。”
“起來。”葉滄陶依舊閉著雙目,淡淡道。
“師傅,金鈴已經找回來了,你丟的靈物葉嵐也把它帶回來了。”葉嵐不敢起來,解下手上的金鈴和抽出那匕首雙雙遞到頭上,“葉嵐求師傅原諒。”
葉滄陶歎了口氣,手一提,葉嵐用手托著的金鈴和匕首便飛起來,又回到她的手腕上和袖子裡。他睜開雙目,走下來扶起葉嵐,平靜道:“金鈴所丟,非你有心為之,昆刺被盜,實是唯慈之過。你有何錯,要師傅原諒?”
葉嵐真想哭出來。師傅是知道的,什麼都知道。師傅趕她下山隻是不想親手收了她,而她今天又親自送上門來了,所以才會大發雷霆。葉嵐扶著葉滄陶的手再次跪下去,“師傅,徒弟不想傷你的心,但我實在很想知道,我究竟是什麼妖怪。”
“葉嵐……”葉滄陶歎了一聲,轉身在房內來回踱步,“葉嵐,其實你……”正在他要泄露天機之時,窗外朗月高掛的晴空突然劈過一條青色閃電。
葉嵐聽到窗外有人故意咳了一聲,師傅的話便斷了。那聲音有點熟悉,她卻想不出來在哪聽過。
葉嵐抓著機會急問:“師傅,徒弟的真身是什麼?你也知道我隻有那麼點本事,自保尚且不及,怎麼去禍害彆人。”
“哎!”葉滄陶坐回椅上,重重地歎了口氣,道:“師傅當年讓你下山,是不得已而為之。唯慈盜了昆刺,就是他送去給你的匕首,我是知道的,也算默許了。但師傅並不想你回來啊!”
葉嵐想到過如此,早有了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仍是無法克製的痛。如毒蛇咬過,細細的一口,毒液卻直鑽心肺,急速地漫向四肢。師傅也是要除她的。
“你今夜便走吧,帶上金鈴和昆刺。金鈴留在蒼霧山隻怕也有人來偷,你以後還得用到它,留著吧,昆刺也留著吧。”
葉嵐霍然抬頭,師傅的臉上還留有她以前曾見慣的溫和的笑。
“你仍然是師傅最寵愛的徒弟,走吧。”
葉嵐訝然地站起來,看見師傅笑著朝她揮了揮手,下一瞬自己周身已經煙霧妖嬈,被環繞其中。許多事湧上來,一件接一件衝進腦裡,撞得她要昏過去。
葉滄陶揮掌一送,把葉嵐打出門外。他幫葉嵐打開白淩天當時留下的憶印,獨獨留了最初白淩天在穀底救葉嵐那一印不解,然後房門一關,太乙星君立刻在房內現身,“沒想到,真是你。”
葉滄陶長袖一拂,白煙充滿了他的周身,待散去之時,已經回複女身。葉滄陶其實是葉嵐在天庭的師母,白蓮仙姑。她怕葉嵐渡不了劫,便也悄悄跟著下凡,化身為她師傅。隻是天命不可逆轉,天機亦不可泄露,她雖知道一切,卻也隻得看著葉嵐自己去曆劫。
白蓮仙姑白了太乙星君一眼,道:“我善後完這裡的俗事,便會回去。”
太乙星君道:“你這樣做,和雀飛有什麼區彆。”
白蓮仙姑抖了抖袖子,道:“你的寶貝徒兒是妄想改變劫數。我隻不過早點把真相告訴嵐兒罷了,況且那些本就是她的記憶,不過被狐狸封住了。”
太乙星君道:“你對狐狸也太不公平了點,他有功有過,你卻隻解了葉嵐後麵的憶印,前麵那個卻不解。”
白蓮仙姑道:“嵐兒在廟裡救他一次,他在穀底救嵐兒一次,兩兩相消,互不相欠,為何要解。”
太乙星君歎息一聲,“葉嵐在取到血玉之時,一切自會明白,她渡不渡得過得看她的修道。你現在便告訴她,難道就不是妄想改變劫數嗎?”
白蓮仙姑看太乙星君死死不肯放,一皺眉,隻得認輸道:“好好,我承認是我想改變嵐兒的劫數,讓她少曆點苦。我怕就這去墨淵的路上,嵐兒又再次陷進去,渡不過這劫。”
太乙星君搖頭,“你們從來就沒當葉嵐長大過,事事裡三層外三層地護著,叫她如何修煉得道?”
白蓮仙姑看太乙星君一眼,謹慎道:“此事,你彆告訴他。”
太乙星君摸著胡子嗬嗬一笑,“我不告訴司元真君,難道他就算不出來?”
“我才離開十來天,當時正好是他去找瑤華討酒喝的時候。現在隻怕我回去了,他還沒回去呢。”白蓮仙姑揚手讓太乙星君從窗口離開,“快走快走,彆礙著我處理本派教務。”
太乙星君嗬嗬地笑,“你真不顧及本仙尊的名號,讓我躥窗口。”他一躍出去,騰雲哈哈大笑飛遠。
葉滄陶在葉嵐回來後的第二天,便對著一眾弟子宣布,把葉嵐逐出了師門,然後讓蘇翼承繼師業收徒授業。蘇翼莫名接命,葉唯慈跪在葉滄陶門口要問真相,而葉滄陶卻已借閉關仙去。
蘇翼陪著葉唯慈跪了三天三夜,無果。蘇翼不得不勸葉唯慈回去,好好修煉,而他也隻得接師傅令,收徒授業。葉唯慈在蒼霧山葉嵐的房間裡呆了一天,出來後拜彆蘇翼,在葉滄陶閉關的山洞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