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回去蒼霧山
太乙星君一捋胡子,緩緩道:“你若真想知道,便與白淩天一道去取血玉,到時候一切便會解開了。”太乙星君轉身便走,帶上被封在結界裡像蟲繭一樣的雀飛。
葉嵐追出去,卻忘了是在床上,一下便跌趴在地上,肋骨撞得生疼。她眼看他們漸飛漸遠,於是大喊問道:“那請高人指點,我是否得與白淩天成親才可同去?”
太乙星君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聲音傳來,卻像就在旁邊說話,“此事不礙,隻憑你自己的感覺。”
隻憑感覺……隻憑感覺……
葉嵐走出房間,院子裡已經沒了青落和艾碧的身影,隻有一截斷藤和數片焦卷了的仙鶴草葉子。葉嵐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天,陽光耀目刺眼,她半眯著眼看天際一朵朵飄遊的白雲,像是一下子長大了。她已經離開滄霞山離開師傅近兩年了,而自己也馬上就十六了,有些事情,總得去麵對。
葉嵐從包袱裡掏出金鈴帶到手腕上,又把小木頭留給她的樹枝裝好,留了紙條給白淩天便踏上回蒼霧山的路。
白淩天春風滿麵地落在院裡,看見地上的斷藤和葉子,倒沒多想,用指尖一提,便隔空把藤莖和葉子甩到邊上。“小嵐兒,你看這喜服你可喜歡?”白淩天才踏入房中,身後一排大紅的箱子便整齊隨他飄落在院內。
房內靜悄悄的,隻有風吹起竹簾子又落下,桌上的白箋飄起幾分又搖搖落下。
擺淩天蹙眉,手一抓,白箋便飄了過去。
“白公子,葉嵐今日得高人指點,頓覺徹悟了許多。葉嵐回滄霞山拜彆師傅,歸還靈物,便會回來與白公子一道去取血玉。”白淩天看到這,眉心不覺折得更深了。她怎麼知道要去取血玉,還了金鈴又憑什麼去取。他繼續讀下去,“至於為何知道你需去取血玉,及取得血玉後便知我身世之謎,都是得此高人指點。所以葉嵐認為還是先知自己為何物為重。白公子不必將葉嵐當年的戲話記在心上。成親一事,待取得血玉,我的身世之謎已解,到時再談感情之事方為妥當。”白淩天眉毛一挑,唇角一翹,難得她也能如此大方自然地寫下成親二字,感情二字,看來是真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既然她也要去取血玉,那便更好,隻是如何才能勸她不還金鈴回去,確是難事。
白淩天把白箋收進懷裡,騰雲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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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嵐最為熟練的術法便要算這騰雲之術了,習練的時間最長,而且當初是想著鬥不妖怪便逃了,所以逃命之術怎可不精?葉嵐直接飛到師傅的房門前跪著,也不喊通傳。
“葉嵐,你回來了?”葉唯慈興奮得就要把葉嵐撲在地上,“來,跟我去見師傅,你跪在這師傅又不知道你回來了。”
葉嵐知道她的師傅葉滄陶怎會不知,他還會讀心術呢。當初她驚訝,現在已經見慣不怪了,惟有自己仍是這麼點本事。葉嵐甩開葉唯慈的手,“師傅要見我,自然會出來的。”
葉唯慈想了想,道:“好吧,我也陪你一起跪著等師傅,反正是我偷的那匕首。”他跪到葉嵐身旁,“師傅在我回去之時沒說什麼,隻罰我偷跑下山,麵壁思過一日。我以為師傅是默認了把那匕首給你的,沒想到今日他卻大發雷霆,說靈物不見了。”他聳聳肩,“正好你回來,我就帶匕首等著自首好了。”
葉嵐看一眼葉唯慈,歎了口氣道:“二師兄,其實所有的事情,師傅都是知道的,他隻是不說。今日他才大發雷霆說靈物被盜了,肯定是已經算到我要回來滄霞山了。”
葉嵐與葉唯慈在外麵跪至月上樹梢,沒見師傅的門打開過,也不見彆的弟子經過,連大師兄蘇翼也不曾過來。葉嵐覺得奇怪,皺眉看了眼葉唯慈。
葉唯慈扁嘴,“師傅下狠心了。不過自小師傅就寵你,罰我就算了,對你從來都是做做樣子,這回難道動真格了?”
葉嵐垂眼,金鈴就貼在她的手腕上,安靜地。明明自己也是妖,為何金鈴卻不響。她又抬眼看向葉唯慈。
“怎麼?餓了?”葉唯慈轉頭過來,“忍一忍,我傳話給大師兄,看他能不能帶點吃的過來。”
“沒有。”葉嵐立刻搖頭,“你彆叫大師兄,跪在這是求師傅原諒的,你一點也不誠心,難怪師傅不肯出來。”她用手捋下頭發,又複低下頭去。金鈴在她抬手之間又響了,明明是沒有失靈的……
月色清輝從頭頂撒下來,照出地上一雙影子,並肩相靠的一對。
葉唯慈笑了,指著地上的影子對葉嵐到:“看!你看月老給的暗示,一點也不含糊。”葉嵐真沒想到二師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看了一眼影子,抬眼正要說話,又聽到葉唯慈道:“葉嵐,你一走便是兩年,如今也已十六了。”葉唯慈一直沒敢再抬眼,隻望在地上的影子道:“葉嵐,其實二師兄一直喜歡你。”說完這句,他終於長噓了一口氣。
“二、二師兄……”
葉唯慈這才抬頭,靦腆著臉看向葉嵐,“這趟你回來,我們求得師傅原諒,便讓師傅主持大婚可好?葉嵐,你……你願意麼?”
葉嵐為難地抬頭,卻一時說不出話來。自小她便與二師兄相熟,同為孤兒,同睡一床。說不清她究竟把他當兄長般尊敬著,還是當小弟般蹂躪著。那種熟悉,能讓怦怦直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絕沒有那種濃烈的歡喜又緊張的雀躍。“二師兄……我……”
葉唯慈看葉嵐臉色,僵硬地抽動兩下嘴角笑問道:“葉嵐你喜歡那位……白公子?”
葉嵐微微一笑,先是羞澀的歡喜,漸漸轉為黯然。她幽幽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已非凡人,怎麼能指染人間情愛。隻是這一句她沒有說出口。
葉唯慈看著葉嵐的笑,在月色下一恍猶如瞬間綻開的白蓮。她真的長大了,不再是當年跟在她背後,扯著他衣服怯生生地說:“二師兄,那妖怪怎麼長得那麼難看。”或是當他讓她下山幫買烤雞烤鴨時,她會叉腰仰頭眨眼,問:“好處?”的小丫頭了。葉唯慈跪著挪開了些,地上的一雙影子分開一條縫來,“那終究是原因之一,是麼?二師兄以為你回來,便是……嗬,是二師兄想錯了。”
葉嵐想開口安慰,此時師傅的房門卻打開了,大師兄蘇翼從裡麵走出來。葉嵐微微張大了嘴,難道大師兄也被連累了,關在師傅房間被訓斥了一日?
蘇翼道:“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