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嵐對葉唯慈回道:“我也不知。二師兄你還能撐得住不?要不我先送你回蒼霧山?”
“葉嵐……師傅……”葉唯慈要怎麼對葉嵐說師傅已逐了她出師門,還再一次閉關了。
“師傅讓二師兄下山尋我回去嗎?”葉嵐大喜,一句隻有兩個人名的斷句,竟被她組合成如此。
“我……我被師傅逐出師門了,不回蒼霧山了。”葉唯慈情急之下,隻得把人換了換,換作自己被趕下山。“葉嵐,以後我與你行走江湖吧。”
“這……”白淩天顏淩小木頭他們都知道她非凡人,可是大師兄和二師兄不知道,她自己也不好說,因為她隻知道自己為怪物,卻不知道為何怪物。葉嵐垂頭,把視線撇向一邊,正好對上白淩天的視線。他們才是同類,雖然各自目的不一樣,但畢竟同道。葉嵐側著頭道:“二師兄還是去找大師兄吧,葉嵐不能相陪。”她自己退出了結界,卻把葉唯慈保護在裡麵。
桑欣抬眼飛快一瞄,確定葉嵐身上穿的確是七梭金縷衣之後,更加惶恐,“恩公看在曾經的情分上,放過孽蟲吧。桑欣以後絕不再行此傷天害理之事了。”
葉嵐楞楞地聽著,卻是一直不得其解。難道自己與她的救命恩人長得很像?她還喊著大仙大仙的,隻是救你的是神仙,可我卻也是小妖一隻。葉嵐在心中歎氣,如果她是神仙便好了,還用在這為活命而打怪獸,早就在天上吹風看美景了。
“蠶族經過之前的滅族之禍後,繁衍並不昌盛,還求大仙念著當年之情,放過我們吧。”桑欣為首先拜下去,後麵幾十條沒修出人身的桑蠶也跟著拜下去。
白淩天悄悄來到葉嵐身邊,壓低聲音道:“既然她認定你為當年求她蠶族的大仙,你便先當一回,可省不少氣力。”
葉嵐點頭,她挺直了腰板,雙手收在身後對桑欣道:“既然你們有改過的心,本仙也不再追究。隻要你等以後不再行此傷天害理之事,便離去吧。”
白淩天看著葉嵐的架勢,不禁微微笑了。葉嵐瞪著眼朝白淩天拚命打眼色。白淩天含笑地用唇語對葉嵐說著好、好。
葉唯慈在後麵看得一清二楚。他拍著結界的手漸漸軟下來,整個人跪在了結界裡。她喊他二師兄,讓他抱著講故事才肯睡覺的日子已經太久遠。葉嵐已經長大了,她的本事比他高,她反過來保護他,她有自己喜歡的人。她跑得太遠,他們已經不能站在一快了。
桑欣拿了葫蘆過來,“求大仙開恩,就放了桑雅吧。她還小,不懂事,這次吸人精氣之事,全是桑欣一人主張,大仙就把她放了吧。”
葉嵐接過葫蘆,左右轉看。她不敢貿然行動,要不肯定會被桑蠶精拆穿她假扮的身份。
桑欣又在拜下去,伏在地上不再起來,“求大仙開恩啊。”
葉嵐趁這機會,拔開了葫蘆嘴,口朝下地倒了倒,沒有東西出來,卻聽到裡麵的桑蠶精極痛苦地啊啊叫了兩聲。葉嵐嚇得趕緊又把葫蘆嘴塞上,害怕桑欣聽到衝上來發難。
桑欣聽到桑雅的慘叫,一咬唇,跪著走到葉嵐跟前。葉嵐退了兩步。桑欣整個人伏在地上,“大仙若要懲罰,桑欣才是罪魁禍首。桑雅是無辜的,她沒有吸過人的精氣,就連如何吸取也不知道,她隻是貪玩要跟著出來的。”
這……這是什麼葫蘆。葉嵐為難地看看白淩天。
白淩天此刻也斂了笑,正思量著,眼角瞄到被葉嵐封在結界裡的葉唯慈,便俯身在葉嵐耳旁小聲道:“會不會是你二師兄的法器,先把他放出來吧,你這麼封著結界,難道還能一直封下去麼。”
葉嵐覺得白淩天說得在理,便把結界解了。她趁桑欣還是成心伏地不起的情況下,悄悄騰了雲上去,小聲問:“二師兄,這可是你的寶貝?”
葉唯慈楞在雲上,連結界何時解的都不知道。他聽到葉嵐的話,才恍然抬頭,“你一人在外,要多小心。這葫蘆是收妖精的法寶,二師兄把它送給你了。”
收妖精?幸好剛才拔塞子的時候,葫蘆嘴沒對著自己,要不可不把自己吸進去了?葉嵐把葫蘆往二師兄手裡一塞,“二師兄一人行走江湖多凶險,你留著。”
葉唯慈緩緩抬頭,看著葉嵐漸漸笑開來,“葉嵐不要嗎?”他的唇角越翹越高,可眼裡,卻隻有哀傷離彆的色調。
葉嵐隻盯著葫蘆,沒有發現葉唯慈神色的異樣,“二師兄比我更需要它。”
也是,她的術法比他精,她的修道比他高。葉唯慈抿唇苦澀一笑,“那二師兄還能為你做點什麼?”
哦!怎麼忘正事了!葉嵐指指葫蘆,低聲道:“二師兄把裡麵的桑蠶精放了吧。我點化她們,讓她們離去。”
“好。”葉唯慈笑笑,閉目念咒然後拔開塞子把桑雅放了出來。
桑雅修煉不過七八百年,還沒修成人身的,又在葫蘆裡關了一天,身子一軟便直趴趴地掉下雲去。
葉嵐還好眼疾手快招了雲來把桑雅托住送了下去。
“多謝大仙,多謝大仙。”桑欣拉著一麵憤憤不甘的桑雅離開,後麵跟著一堆肉肉的肥大的桑蠶爬。
白淩天也騰雲上來,看一眼葉唯慈,然後溫柔對葉嵐道:“小嵐兒,既然事了了,我們便該趕路了。”
葉嵐沉默一會,終是拍拍葉唯慈的肩膀,“二師兄多保重,葉嵐要走了。”
葉唯慈抬頭,月色撒在白淩天的發上肩上,這樣俊美而有溫柔的人,他注定是追趕不上的。兩年前他放手了,在葉嵐重回到蒼霧山的時候,他後悔了,決定再爭一次,結果再一次輸了。他笑,把葉嵐往白淩天身上一推。葉嵐倒在白淩天懷裡,白淩天順勢環著葉嵐的腰。葉唯慈站起來,把葫蘆掛上腰間。他低頭不去看葉嵐,“白公子好好待師妹,葉某先行一步。”他躍到樹上,再跳下去,拚命地往北跑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