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連綿不斷,落在身上輕飄飄的。
遠方被雨絲遮蓋,模糊不清。
曲珮抬起頭,看見一把青紙傘打開在頭頂。
撐傘的是一個男生。
男生一身白褂,束著發,插了根木簪,臉看不清,那雙桃花眼卻格外清晰。
他眼裡含笑:“嗯?”
陽光灑進窗子,鬨鐘“叮鈴鈴”響個不停。
曲珮隨手拿過枕頭旁邊的鬨鐘關掉,慢慢吞吞地下床穿衣。
她走到客廳,就看見曲弦睡在沙發上,頭發亂的和個雞婆窩似的,毯子一角掛在他身上,其餘的部分都掉在地上。
曲珮看著麵前還在亮著的遊戲機,“啪”的一下關了。早知道他哥這麼搞,她絕對不會幫曲弦讓爸媽買一台遊戲機回來。
曲弦這搞得好,都玩上癮了,都高中了,還讓不讓人省心。
她把毯子扯上來疊好搭在一旁的靠背椅子上,從茶幾底下拿了錢,就出了門。
天很藍,白雲悠閒自在。水珠順著葉脈滑落,像坐滑滑梯似的。
地上還是濕的,曲珮皺著眉,小心地踩過去,還是搞臟了鞋。
她想著,等會回家拿紙擦一下吧。
她有一點點潔癖,強迫症也有點嚴重,也不知道是怎麼養成的。
曲珮買了幾個包子燒麥就上了樓,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男生。
這個背影有點像……昨天那個來接她的哥哥。
“哥哥好。”曲珮站在樓梯口,喊了一聲。
男生轉過頭,手裡拿著昨天那把傘,朝曲珮彎彎眼角:“你哥哥在家嗎?”
曲珮點點頭,走到門前,用鑰匙打開了門。
“我哥還在睡覺,哥哥,門口有拖鞋,隨便穿。”曲珮把手裡的東西放在餐桌上,鑰匙丟到了五鬥櫃的最上層,然後坐到沙發上推了一下曲弦。
曲弦揮揮手,翻了個身。
男生換好鞋子進來之後,看曲珮叫不起她哥,直接一個巴掌拍到了曲弦身上。
“你昨天晚上捉賊去了?”男生這一巴掌毫不留情,響聲震天。
曲弦眼都沒睜,就一巴掌過去,拍在男生身上。
“曲弦,你真行。”男生擼過一旁的抱枕,糊在曲弦臉上。
“他媽的,聶冠卿,你是不是有病。”曲弦的聲音蒙在裡頭,聽起來模糊不清。
聶冠卿語氣散漫:“對付非人類,要用非人類的辦法。”
曲弦坐起身把手裡的抱枕丟向聶冠卿,“嗬”了一聲。
聶冠卿接住枕頭又往曲弦身上丟,來來回回,還沒完沒了了。
“哥,吃早餐了。”曲珮真心覺得這兩個人的智商侮辱了年齡。
簡直一群小學生,她麵無表情地想。
曲弦把手裡的抱枕丟開,站了起來,慢悠悠地進了浴室,一邊刷牙還要一邊嘴裡冒著泡泡模糊不清地開口:“聶冠卿,咕嚕嚕……你給我等著。”
聶冠卿坐到沙發上,靠著沙發,眯起眼睛:“我等著。”他好像總在笑,嘴角上揚,但曲珮總覺得他好像沒那麼開心。
仿佛笑,成了他的本能,也隻是一種本能而已。
“哥哥,你吃早餐了嗎?”
聶冠卿饒有興味地看著曲珮,語氣帶著笑意:“你要請我吃早餐麼?我很挑的。”
曲珮也坐到沙發的另一側,抱起黑熊:“所以你吃了嗎?”
“沒有。”聶冠卿捏了一下鼻子,眼神瞟了一下浴室。
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聶冠卿有些無奈,曲弦什麼時候弄完啊。
他看這小姑娘有點發怵。
小姑娘用黑色的眼眸看他的時候,他都不太敢亂說話。
“桌子上有包子。”曲珮抬起下巴,指著餐桌。
“你和你哥還要吃啊。”
曲珮有點不耐煩了。
這個哥哥磨磨唧唧的,講話還繞來繞去的,煩死了。
“沒關係,她周末買早餐一般把中餐的量都買了,夠你吃。”曲弦推開門,臉上還掛著水珠,隨手還滿臉嫌棄。
“算了,我不想吃,你快吃,吃完去打球。”聶冠卿的神色淡淡的,他垂下眼簾,笑容慢慢淡去。
曲珮看出聶冠卿有點抗拒吃早餐這個話題,怎麼說呢,聶冠卿心情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太開心。
這個人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厭世。
有點像曆史長河裡那些懷才不遇的大文豪,對世俗的厭惡一樣。
她不知道為什麼聶冠卿會把笑當成一種習慣。
“曲珮,你等會一個人在家還是和我一起出去?”曲弦一邊往口裡塞包子一邊說。
曲珮思索了一下:“我不想一個人呆家裡。”
“那行,等我吃完早餐就走吧。”曲弦這才對聶冠卿說,“你不介意我多帶一個人吧 。”
聶冠卿沒什麼表情:“隨便。”他的態度可以說很不太好了。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曲弦有一點好奇。他在學校裡從來沒見聶冠卿發過火,聶冠卿好像整天都在笑,不是那種笑出聲的大笑,而是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但眼睛裡又沒有愉悅。
聶冠卿“嘖”了一下,才開口:“還行吧。”
曲弦暗地裡翻了個白眼:“我吃完了,走吧走吧。”
“哥,你帶鑰匙了沒?”曲珮眼疾手快地扶住門,一臉不耐煩。這個年紀她還有點嬰兒肥,臉蛋皺起也滑溜溜的,看起來特彆好捏。
曲弦摸了一下鼻子,有點心虛地看著曲珮,咳了一下:“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