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扶雲的聲音。步重歌不知道,在她進入閣內後,謝扶雲其實一直守在外麵。方才他聽得動靜,親自上前來探。
“謝大哥,是我。”淩棲風開口,聲音平穩。
“二郎。”謝扶雲有些遲疑。
步重歌不敢動作,她不確定淩棲風是否已經知道她同謝扶雲在此之前有所聯係,若是謝扶雲曉得她也在裡頭,勢必會推門進來,到時一定會將他連累進來的。
淩棲風看著她的眼睛,同謝扶雲說:“謝大哥,無事,方才我不小心將燈撞翻了。”
“嗯。”謝扶雲在屋外應。
“夜深了,謝大哥早些歇息罷。”淩棲風目光從步重歌臉上挪開,看著門外的身影。
謝扶雲回:“二郎也是。”
屋內兩人四目相對,步重歌剜了淩棲風一眼,挪開目光。
良久的沉默過後,淩棲風開口:“你——”
誰知步重歌突然發難,一掌朝他頸前劈來,又奮力掙開他的桎梏,朝門外跑去。門剛打開一條縫,又被一掌合上。
步重歌轉身提膝撞向淩棲風下腹,淩棲風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反手擒住,壓在門上。
兩人貼著身,步重歌極其反感這種距離,低聲吼他:“淩棲風,你卑鄙無恥。”
“誰無恥?”淩棲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步重歌繼續罵他:“你見死不救,趁人之危,還落井下石!在見空山時把我扔進水裡便算了,還以附子為餌,一步步設計我。不就是想報複我麼。”
“我沒有。”淩棲風辯駁,氣息有些淩亂。步重歌背對著他,並沒有看見他臉上閃過的震驚和一絲委屈。
步重歌聽出了他氣息的紊亂,扭過頭,盯著他的眼睛,質問:“你沒有?”
淩棲風對自己的情緒掌控力十足,麵對步重歌的詰問,恢複冷冰冰的模樣,甚至有些傲慢:“是又如何?”
步重歌轉過身,可按在肩上的那隻手還是猶如鐵爪般,將她壓得死死的。
淩棲風這般傲慢的態度實在讓步重歌心裡十分不爽快,麵對這樣卑鄙小人,隻有比他更無恥。
步重歌很快收斂脾氣,笑得粲然:“二郎。”
淩棲風擰起眉毛。
“二郎,我一直記得你。在見空山水牢時,我是故意喚錯你的名字的。”確實,當時步重歌半是心虛半是要麵子,便稀裡糊塗順口亂謅了個名字。
淩棲風眸中出現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步重歌好言好語,繼續說:“你我同窗一場,又,”她輕咳一聲,“又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盯著淩棲風的眼睛,一麵敏銳地觀察他的情緒變化,一麵講道理,“當年的事,我確實有過錯,給你下藥,借你雙修煉了靈體。雖說有些強買強賣,不是兩情相悅,可當時,你分明也挺——”
“住口!”淩棲風輕聲嗬斥。
步重歌看著他,她知道他在生氣,可除了生氣,他的臉好像也紅了。
步重歌正思忖著要不要趁勢動手,卻聽淩棲風問:“你要甚麼?”
步重歌有些愣,很快直言:“丹陽心法。”
“可以。”
淩棲風的爽快倒是讓步重歌開始遲疑,她懷疑淩棲風又在變著法子報複自己。
她說:“你鬆開我。”
淩棲風麵無表情:“我怕你跑了。”
步重歌:“……”
“丹陽心法可以借給你,但有條件。”淩棲風說。
步重歌偷偷翻了個白眼,他果然沒這麼好心。
“丹陽心法是我淩氏秘法,不得外傳。你隻能在藏經樓查閱。”
“好說。”
“還有,在藏經閣內抄八千遍清心咒。”
“哈?為甚麼?”步重歌表示十分不疑惑且拒絕。她被關在水牢時,已經背了無數遍清心咒了。她不想再抄上三個月。
“為甚麼?”淩棲風睨著她。
步重歌能屈能伸:“行吧。”隻要能拿到丹陽心法,一切都好商量。
淩棲風伸手,在空中寫下一道符,旋即攤開掌心。
步重歌撇撇嘴,極不情願地將手掌貼上去。
一股溫熱在兩人掌心傳開,咒術成,盟約立。淩棲風將丹陽心法借她在閣內查閱,而步重歌也得履行之前所說的誓約。
淩棲風鬆開步重歌。
步重歌推他一掌,才算有些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