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轉身上樓，曲妙才叫住他，“沈秋朝，剛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指你的。”

沈秋朝駐足片刻頷首，隨即腳步匆匆地離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林羽打量著曲妙問：“你認識他？”

曲妙點頭，“之前加過微信。”

就是還沒聊過天，而且除了那天瞥到他名片上的名字，他連對方的身份都不清楚。

因為那張名片在吃火鍋過程中沾了油，簡而言之就是啥也看不見了。

這下不僅姚銳有些慌張和手足無措，就連林羽都眼裡流露出忌憚的神色，更不要提他那一眾狐朋狗友。

曲妙覺得奇怪，這些人怎麼眼睛跟扇形統計圖一樣複雜，開口道：“導演，我可以嗎？”

他聲音怯怯的，像是害怕的小貓。

林羽想的卻是沈秋朝近來的舉動，從半月前那人就跟瘋了一樣，突然讓助理聯係找“聰明又漂亮”的男明星。

他的目光落在曲妙的臉上，確實漂亮，就是不知道聰不聰明。

“你落選了。”

林羽覺得自己犯不上冒著得罪沈秋朝的風險。

“哦，謝謝導演。”曲妙恭敬地鞠了躬，“您可以點評下我的演技嗎？”

來都來了，就算落選也得給他個指導不是？

林羽隻是個股東哪裡真懂什麼演技不演技的，隨口敷衍幾句演的好。

其他投資人也都隨口敷衍著曲妙，唯一的內行人姚銳，還處於害怕曲妙給沈秋朝吹枕邊風的擔憂中，一個字都沒說。

曲妙聽了一圈——好家夥，除了沒說的你們都說了是吧。

而且他感覺這些人的態度變了？

奇怪，難不成是他演的太差嚇到他們了不成。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是得好好鑽研演技了。

不然機會來了都把握不住。

“那我先回家了，導演、投資人再見。”曲妙揮手告彆他們。

等姚銳和他一起在庭院出來時，曲妙看出姚銳的心不在焉突然道：“你說這算不算是把人往彆人床上送呢？”

姚銳本就心神不寧，聽見這句話直接一腳踩空摔到地上。

雨突然下了起來，電閃雷鳴間閃電映著曲妙的臉。

少年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臉色白得過分，而此刻卻噙著一絲詭異的笑望著成了落湯雞的姚銳。

“不是我，都是林承江……”姚銳立刻捂住嘴。

曲妙得意地看著眼前的人，忽然不知道為什麼立刻走進雨中扶起了姚銳。

他小聲道：“我是說劇本裡，反派把女主送給男四這個事。姚哥你突然提林老師做什麼？”

姚銳看著眼前人畜無害的曲妙，仿佛剛才他看見的那抹笑容是幻覺。

曲妙扶著因為摔倒扭傷腳的姚銳在回廊裡坐下，突然看見沈秋朝大聲道：“沈秋朝！”

沈秋朝的身影一頓，看得出來他是想不理睬他們的，但不知為何還是最後走了過來。

他聲音低沉：“有事？”

曲妙也不客氣，“你可以載我一程嗎？姚哥腳扭傷了。”

說著還怕他不信，戳了戳姚銳的傷腿，用這人疼的倒吸一口涼氣的樣子，讓沈秋朝相信他的話。

沈秋朝眯眼道：“你不會開車？”

“不會。”

曲妙像小朋友一樣乖巧搖頭。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秋朝，像是要用目光戳幾個窟窿在對方身上。

沈秋朝不合時宜地想，這人眼睛還真大，瞪著不累嗎？

“跟上。”

就在曲妙打算放棄的同時，他聽到沈秋朝淡淡道。

“啊……哦！沈先生你等等我！”曲妙踉蹌著跟上，一把扔開扶著的姚銳。

對方的頭在廊柱上撞出一聲響，沉悶有力，應該是挺疼的。

—

曲妙乖巧坐在後座，目光黏在前座的沈秋朝身上，原來有錢人會自己開車啊……他還以為都是請司機來著。

沈秋朝握著方向盤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不過仔細看去就能發現右手有一條疤痕。

像是利刃所傷，從手腕下延伸進西裝口，讓人不知道這傷到底有多長。

曲妙沒想到安靜沉默如沈秋朝，原來也會有這樣凶殘的傷疤。

一點不像他這個人。

“沈秋朝，我剛才不是故意指你的。我想和您說件事，就是有人打著沈氏集團的名義來招搖撞……阿嚏。”

曲妙一個噴嚏打完車忽然停了下來，沈秋朝打開車門突然下去了。

不是，他不是就打了個噴嚏嗎？有這種功能？

一條薄毯被扔到他身上。

“車上沒熱水，你裹緊彆感冒了。”

曲妙不知所措地摩挲著毯子笑道：“謝謝你。”

沈秋朝“嗯”了一聲並未多言，隻是耳朵微微泛紅。

還好曲妙是個近視眼沒看清，隻想著他話可真少。

不像他話多還能嘮。

“前幾天有個騙子，還說什麼他們沈氏集團的老板看上我了，一聽就是假的。我才不……”

“不是假的。”

曲妙和沈秋朝的目光在後視鏡相彙，那人眼神沉靜如海，說出的話卻蕩起陣陣漣漪：“因為我就是沈氏的老板。”

原本車內隻是安靜，他這句話卻讓氣氛又跌了幾度。

直到曲妙的手機鈴聲打破僵局，他裝作無事發生點開。

“曲奇的哥哥嗎？她現在在醫院……”

曲妙覺得他的耳朵裡一陣耳鳴，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是××醫院嗎？我馬上來，好……”

他見一路上車速平緩的人忽然加速，疑惑道：“沈先生……”

“你不是要去醫院嗎？”沈秋朝仍然是一副淡然的態度，“送你。”

曲妙下意識笑了，這人還真是善良溫柔。

就是裹了一層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