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人不長命啊。”
“曲妙,曲妙!”
曲妙被人搖醒,他恍惚地望著麵前的沈秋朝。
他眼底含著淚水。
曲妙哭了。
沈秋朝忙問:“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曲妙還是沒反應,沈秋朝想幫他擦淚,卻發現曲妙神情麻木,眼淚也一直沒有掉下來。
沈秋朝歎了口氣把紙塞到曲妙手裡,他輕輕抱住曲妙:“想哭就哭吧。”
曲妙的眼淚因為沈秋朝的動作,掉落在沈秋朝的肩上,積存好多年的情緒隨著那滴墜落的眼淚傾瀉出。
原本曲妙以為他會痛哭,會止不住淚,可實際上除了小獸受傷般的嗚咽,他遠沒有他想的那麼歇斯底裡。
沈秋朝拍著他的肩膀:“都會好起來的。”
大概是曲妙突然的淚崩,沈秋朝無比慶幸他今天推掉了原定的應酬。
雖然不知道曲妙為什麼會突如其來的崩潰,但想到這人的經曆,他突然覺得這人到今天才崩潰已經夠堅強了。
曲妙平複了情緒擦掉眼淚:“對不起,我剛才麻煩你了。”
沈秋朝搖頭:“沒事,就……你後麵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曲妙:“不用不用,謝謝你。”
開玩笑,他一看心理谘詢的價格啥病都好了。
曲妙是討厭手術室的。
不過後麵等待的五個小時,曲妙覺得沒那麼難捱了。
因為他沒有再玩手指,而是和沈秋朝聊了起來。
聊的東西很雜,基本上是曲妙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他五歲那年和曲奇打賭輸了,被曲奇套了件碎花裙;
他八歲那年掏鳥蛋,不小心摔下來被他媽一頓好打;
他十二歲那年考進他們省最好的中學,他爸給他大擺升學宴……
好像隻要他不停下,那些不好的記憶就追不上他。
曲妙笑道:“我爸還說,等我考上A大要是我們縣有哪條狗不知道,都是他通知不到位。”
說著說著他就沉默了。
一直安靜聆聽的沈秋朝才開口:“我想叔叔阿姨一定是很溫柔的人。”
曲妙點頭:“我爸媽是全世界最好的爸媽!”
沈秋朝伸手揉曲妙的頭:“所以才教出這麼好的曲妙。”
曲妙望著沈秋朝驀然笑了,他們四目相對。
也是此刻手術門開了。
“手術很成功……”
果然,日子都會好起來的。
—
春節是個闔家團圓的日子。
如果說自從爸媽車禍去世後,曲妙和曲奇兩個人的春節就過得越來越冷清了,那麼這個春節明顯和前幾年不同。
曲妙還是打算回家過年,可當他給沈秋朝請假時,對方卻難得不情願的樣子。
沈秋朝:“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曲妙品這句話的語氣,覺得老板這話怎麼都不像是祝福。
他看過老板新聞,老板媽媽因為四年前的一場意外成了植物人,老板大概或許……沒人陪著過年?
他小聲問:“沈老板,想不想和我一起過年啊?”
原本他就是象征性一問,誰家大老板和小情人一塊過年的。
結果沈秋朝他居然點頭了。
他道:“好啊,你們老家冬天冷嗎?我需要帶厚點的衣物嗎?”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曲妙隻能認栽。
可是沈老板不是一直都很體貼入微的嗎?怎麼這一次就當真了。
沈秋朝看曲妙眼底的煩躁好笑道:“逗你的,我不去。”
年底正是公司忙的時候,況且他還有親人要陪。
沈秋朝:“需要我到時候送你們去機場嗎?”
“不用,那邊安排車送我和小餅乾。”曲妙有幾分驕傲。
《五三》播出後,他已經從默默無聞的普通人變成默默無聞的小演員了,簡而言之就是現在不比以前吃串自由了。
還是要注意形象。
畢竟,聽小餅乾說他們班都有好多人喜歡他演的“溫其顧”。
曲妙故意問:“沈老板,你覺得我那個角色演的怎麼樣?”
沈秋朝想起他演的那部劇,他特地看了曲妙的部分,確實演的很不錯。
不過他還是搖頭:“我不是內行人。”
曲妙不依不饒:“沈老師,年末了,點評一下唄。”
沈秋朝:“演得好。”
曲妙無語。
真是敷衍得不得了耶。
於是出發的前一天,曲妙給沈秋朝留了份“評教表”,是他前一天晚上特地做的。
從上課是否使用ppt,到下課是否輔導學生作業等欄,還給許應都送了十幾份。
然後許應悄悄把圖片拍了照,分享到幾個助理的群。
沈秋朝看到曲妙填的“評教表”,以及最後一欄的“老師認真負責”時就知道——他大概又在某不知名個地方丟臉了。
他無奈收起表格和上次的請假條一起收好。
曲妙這個人還真是……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