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妙拿著手機偷偷去了廁所：“我在包餃子。”

“現在……現在避開小餅乾和你打電話啊。”

沈秋朝最近好笨，連這個都猜不到。

除夕夜醫院裡除了值班的醫生護士，基本上沒多大聲響，尤其沈秋朝一個人坐在母親病床前。

外麵應該是萬家團圓的歡騰，隻是和他都沒關係。

曲妙歡喜道：“沈總你在哪裡呀？吃年夜飯了嗎？”

沈秋朝的目光落在剛才助理給他送的一口沒吃的飯，語氣卻沒有半分心虛：“醫院，吃了。”

曲妙“哦”了一聲，像是發現什麼寶貝一樣：“沈老板A市不準放煙花，但是我們這兒可以！”

“等會兒我把新年的煙花送給你！”

沈秋朝的聲音仍是喜怒不驚的樣子，不過在曲妙看不到的另一頭，他卻已經勾唇淺笑了。

可惜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曲妙突然拍手：“老板我不聊了，我鍋裡還在燉湯。”

電話突然被掛斷，沈秋朝像是沒反應過來般，仍然靜靜望著已經黑屏的手機。

直到幾分鐘後，手機突然又亮起——是曲妙發的信息。

幾張養顏烏骨雞湯的照片，曲妙還發了段語音。

“沈老板我厲害吧？等你生日我也給你熬。”

沈秋朝簡單回了句，才意識到等他生日的時候，就該用上曲妙這枚棋子的時候。

如果是前世的這個時候，段淮生會在吃年夜飯時甩他一巴掌，然後把四年前那件事揭開。

所有人都會知道是他害母親成了植物人。

從那以後關於他的傳言太多了，從他故意把母親逼成植物人上位，到他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一環扣一環，鋪天蓋地的輿論，直到不久後的那件事，他徹底仇恨這個世界。

可惜他重生了。

所以他乾脆沒去這頓鴻門宴般的年夜飯，段淮生也沒機會聯合其他股東逼他。

當然這輩子，他也沒給段淮生這個機會。

沈秋朝給母親擦拭臉龐，溫柔道：“媽媽，對不起。”

可惜躺在病床上的人並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沈秋朝不知道他到底獨坐了多久，直到手機鈴聲突兀的聲音響起。

“沈老板！”

曲妙包完餃子就在外麵閒逛去了，小餅乾還在刷題，他想著一個人閒著沒事，就給沈老板打視頻電話過去了。

沒想到沈老板秒接。

“我出來放二踢腳了，”曲妙晃動手裡的包裝袋滿臉歡心，“沈老板你放過沒有？”

沈秋朝：“沒有。”

曲妙一猜就知道沈秋朝肯定沒放過，於是心裡更加得意。

“沈老師，該我這個學生教你放鞭炮了，你看著哈——”

曲妙點燃引線就等著它炸，結果它硬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可能，絕對是質量問題！”

可等曲妙打算重新再點一個，那個二踢腳突然就炸了。

“嗬。”

沈秋朝突然輕笑一聲。

曲妙當然聽出其中的嘲諷之意，但是想到沈秋朝是老板……算了，他忍。

於是他又點了幾個二踢腳，期間還有幾個小朋友的背影入境。

沈秋朝突然問：“你從就喜歡放煙花嗎？”

曲妙點頭：“對啊，我就喜歡熱鬨，你不喜歡嗎？”

沈秋朝笑：“你喜歡就行。”

又來裝深沉。

曲妙不知道沈秋朝怎麼老是奇奇怪怪，就你說他積極陽光那肯定算不上，但你真說他喪又言過其實了。

“沈秋朝……”

曲妙突然停下腳步，他切換了前後鏡頭，沈秋朝看到的不再是他，而是曲妙所見的整片天空。

“新年快樂！”

伴隨曲妙的聲音，夜幕中煙花騰空炸裂打破沉寂已久的舊年，撕開不可預知的未來。

曲妙應該什麼都沒說，又或許是被煙花的聲音壓下。

此起彼伏的聲音，沈秋朝難得不覺得吵鬨，反而有種久違的煙火氣仿佛撲麵而來。

有人沒完全掐點放煙花，曲妙怕沈秋朝沒聽見他的新年祝福，於是又發了消息過去。

沈秋朝很快回了他一條信息，很簡單的“新年快樂”。

不過對方很快撤回，發了條語音過來。

曲妙點開，耳機裡傳來那人不同往日般清冷的聲音：“新年快樂，曲妙。”

老板都慰問他了，他必須要有所表示：“謝謝老板，你要是不嫌棄就來我家吃餃子吧？過了三十，還有初一！”

反正都大年三十了，老板肯定來不了，但他說這種過場話，老板一定會很感動吧。

果然，沈秋朝毫不猶豫拒絕：“不用了。”

雖然沈秋朝拒絕了，但曲妙相信他好感肯定是刷了。

他踩著雪，一腳深一腳淺地回家。

—

曲妙老家沒有通宵守歲的習慣，除非是通宵打牌，不然很少有人會真為了守歲通宵。

但這不影響曲妙起得晚，他早上吃了頓餃子就睡了，小餅乾說他是睡神都沒用。

好不容易休假，不睡覺多不劃算。

所以當他聽到敲門聲，睡眼朦朧開門看到沈秋朝時，他嚇得忙關上了。

一定是還沒清醒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