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到現在還清清楚楚的記得第一次看到戚少商那天的月光。

那天的月亮不圓滿，可是格外亮。

亮到整個海底都變成了像乳汁一樣的顏色。

他迷了路，找不到同族的夥伴，就那麼獨個傻傻地看月亮。

半晌才發現，碼頭上也坐著一個人，和他一樣，盯著月亮。

他，怎麼那麼寂寞。

難道，他也失去了他的夥伴麼？

“喂，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很香呢！”

他晃晃手裡的器皿。

“這叫炮打燈。很烈的酒。”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的對話。

再後來，就有了第二次。就有了第三次。就有了第很多很多次。

“這個什麼燈，它很好喝嗎？”

“不，它不好喝。”

“那你為什麼一直帶著它呢？”

“因為它的味道可以提醒我不去忘記。”

“喂，我也想喝！你給我喝一口！”

“不行，你酒品很差的。”

“小氣！”

“喂喂，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都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戚少商，我叫戚少商。惜朝。”

“你怎麼知道我叫顧惜朝？！”

“惜朝，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個地方叫連雲寨，連雲寨前麵有一個旗亭酒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九現神龍的大俠和一個被人稱作玉麵書生的公子在那裡相遇。”

“他們後來怎麼了？”

“他們後來，他們後來成了一生一世的知己。”

“惜朝，你還記得我上次給你講的故事嗎？”

“記得啊，一個大俠和一個公子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後來啊，這個大俠和這個公子又相遇了，但是大俠已經忘記公子了。”

“啊？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公子就用自己的眼睛讓大俠永生永世都記得他了。”

“額，好複雜，聽不懂！”

“乖……”戚少商嘴唇上揚，一手拿著炮打燈的酒瓶，一手就摸上了他想念許久的那人綿長的卷曲長發。

“你不用懂太多，我的惜朝。”說著，也就著口中還未吞咽下的炮打燈就吻了下去。

酒太烈。僅僅是酒氣就快把顧惜朝熏得暈暈沉沉了。

可是，酒再醉人，也比不過那人的唇。

“戚少商，我是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你了？”

“沒有啊。我們隻是第一次見。是的，第一次相見。”

“戚少商，我昨天做夢夢到你了。”

“嗯，然後呢。”

“然後你把我殺了。”

“乖，你隻是做了一個噩夢。忘記了，就忘記了。”

“隻是一個噩夢？”

“嗯，隻是一個噩夢。”

“戚少商，我想去你說過的那個地方。”

“哦？”

“嗯，我想去。每次聽你講到那，心裡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那裡一定有什麼東西在等我找到他們。”

“可是……你又離不開這裡，怎麼去那？”

“婆婆說了，隻要有相應的犧牲，就能得到相應的報償的。……就是不知道怎麼做額……”

“戚少商，我又做夢了。你說的連雲寨，你說的旗亭酒肆。那麼逼真，漫天的大火，燒的我好痛。……我要讓那個夢逼瘋了。”

“你帶我去好不好，你帶我去，好不好？我藏在你車子裡，你幫我，你幫我！”

“好，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