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亞特蘭大酒店的路上,斯嘉麗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她知道瑞德總有一天會去參軍的,但是總以為那一天還很遠,最起碼,也得等到亞特蘭大陷落,就跟上輩子一樣,得到明年梅蘭妮生了孩子之後了。
畢竟現在正是物價飛漲的時候,瑞德投機商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說一句日進鬥金也不為過。雖然這輩子他的行為不知為何收斂了許多,而且對於南方緊缺的物資,瑞德供應的量比彆的商人都多都好,價格還要低上許多,所以名聲意外的也不錯。
在這樣名利雙收的時候,斯嘉麗實在不明白,這人為何非得去打仗?
他明明知道,南方是必敗無疑的。
可能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南方榮耀,也或許是被方才那慘痛的場景所打動,更重要的是,瑞德想要徹底洗白自己的名聲。毫無疑問,參軍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雖然也十分危險。
他如今已經覺悟了,若是想要真正得到斯嘉麗,必定得取得奧哈拉夫妻的同意。傑拉爾德倒是好說,他有把握說服這個爽朗的愛爾蘭男人,但是那對羅畢拉德父女倆可就不好對付了,兩人骨子裡透著的固執守禮,注定了不會對他有什麼好印象。
這些東西,瑞德自然不會對斯嘉麗說明白,他唯恐這個綠眼睛的小妖精嘲笑他呢。
瑞德心想,總得等我從戰場上回來,我總是能平安回來的。
斯嘉麗不說話,瑞德也不說話,蘿拉看看自家小姐,又偷偷看看巴特勒先生的臉色,識趣地縮在馬車角落裡當鵪鶉。
亞特蘭大飯店門口,馬車夫勒緊韁繩,斯嘉麗正準備付錢,卻被瑞德搶先一步。大庭廣眾之下,幾美分的事情,她倒是沒有跟對方爭執,順從地叫瑞德掏了錢。
小傑瑞和波克早就在大廳等著了,見著斯嘉麗和瑞德一起進來,還有些驚訝。小傑拉爾德蹦跳著跑過來,剛準備和斯嘉麗說話,就見她眼眶紅腫地厲害。
他眉頭一皺,還以為姐姐是被瑞德欺負了,當即問道:“斯嘉麗,你受了什麼委屈?”
斯嘉麗搖搖頭,低聲道:“沒有受委屈,是聽到了許多壞消息,待會兒再跟你說吧。咱們最好趕快去買東西,趕明天中午的火車回家,我有很多消息要告訴鄰居們,希望他們能承受得了吧。”
小傑拉爾德心中惶恐,能叫斯嘉麗哭成這樣子,那肯定是非常令人悲傷的壞消息了。再想想方才大廳裡頭大家的談論,他幼小的心也沉了下去,在這失敗的兩場戰役中,肯定有許多他們的朋友親人失去了生命。
不過他並沒有在這裡問出來,反而轉向瑞德說道:“巴特勒先生,好久不見了,謝謝您送斯嘉麗回來。”
瑞德扯出個笑臉來,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小奧哈拉先生,很高興在亞特蘭大見到你。我聽斯嘉麗小姐說,你們是來采購的對嗎?剛好我對亞特蘭大很熟悉,在市場上也有兩家雜貨鋪,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們去吧。”
小傑拉爾德看了看姐姐的臉色,對方微微點頭,他才笑著回道:“當然不介意,事實上我們非常高興能有您的陪同,誰不知道巴特勒船長的精明能乾呢。”
“那麼,咱們現在就去?”
波克聽到指令,連忙去門口租了一輛大馬車,足以容納他們所有人坐進去。至於瑞德的馬,自然是交給飯店的侍者,叫他們牽到後院去喂食刷洗去了。
前往市場的路上,瑞德簡單說了一下亞特蘭大的物價:“現在的東西可不便宜,比起上個月來說,價格足足漲了一倍。若是你們有地方儲存,手裡又有閒錢的話,我建議大家多買些東西,總歸不會虧了的。”
“唔,我們就是這個打算,塔拉來一趟亞特蘭大也不容易,當然要多買點買齊了才好。”斯嘉麗回過神來,承擔起規劃的責任,“麵粉不能久放,買上幾袋就好了,蜂蜜需要多備一些,還有白糖,那個倒是耐儲存……”
她手裡拿著一張采購單,一條條的和瑞德商量著,對方果然也能給出很好的建議。
“可以采購小麥斯嘉麗,小麥的價格更低廉,而且隻要有一個石磨,你們就能擁有源源不斷的新鮮麵粉。還有蜂蜜,為什麼不選擇養一窩蜜蜂呢?塔拉有那麼多的花,我相信隻要能養蜜蜂,整個克萊頓縣都不愁沒有蜂蜜了,學著自給自足吧。”
小傑拉爾德困惑地問道:“養蜜蜂?自給自足?巴特勒船長,難道以後我們還會買不到東西不成?”
“有備無患,小奧哈拉先生,這是咱們現在應該學到的東西。要是什麼事兒都等到最後再行動,那可就太糟糕了,總得學會多看看時局,如今這局勢可不算太好。”
斯嘉麗當然明白,她畢竟經曆過一次了。
上輩子到了1863年年底,亞特蘭大的物價已經漲到了天上去了。
常用的牛肉、豬肉和黃油賣到35美元一磅,麵粉要到一千四百美元一桶,蘇打粉一百美元一磅,茶葉要五百美元一磅。一雙禦寒的冬季鞋子,要價賣二百到八百美元,還有可能是報紙糊的鞋底……
而物價飛漲,南方邦聯的紙幣卻飛速下跌,幾乎和廢紙無異,所以大家的日子過得越來越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