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蠟燭燃著燈火,木枝回過神的時候都覺得昏天暗地,背部火辣辣地疼痛,稍微動一下就覺得傷筋動骨地疼痛,四肢百骸都已經完全報廢...
太痛了...更痛的還是她的心...最後一杖落了下來,她還以為自己真的要死掉,可是她還是活下來了。
木枝小幅度搖了搖自己的大腦,渾渾噩噩地,她活下來了?
想到這裡,她的眼眶不禁紅了紅,太好了,她還活著...
“渴...”她的嘴唇毫無血色,但她趴在床榻上壓根就動不了,連伸手去勾放在桌子旁的水都十分費力,她太難受了,以至於房門被人從外麵輕輕地推開,一隻手將杯子遞過來時,木枝嚇了一大跳——
“…瓔珞?…娘娘...?!”
木枝說出口的聲音此刻都變調,伸出去的手本是想要勾住杯子反倒因為動作弧度過大導致痛的麵部表情都這般的僵硬,半是驚得,半是嚇得,但身後的傷口讓她根本沒有絲毫動彈的餘力...
瓔珞看著木枝此刻難過的樣子心疼地眼眶都通紅,她將水杯湊近木枝放過去,關切問道:“木枝,你現在感覺如何了?”
木枝看了看瓔珞,喉嚨裡說不出任何的話,她看向瓔珞的身後,那位款款走近的女子。
齊君悅緩緩地走入室內,這裡明明是下人住居,可是她一進來,似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你可是口渴了?仙桃漿的效果挺好的,至少你倒是挺過來了。”她淡淡地瞧過木枝伸出去卻還沒有收回去的手,開口聲音輕細,素青色的裙擺旖旎鋪開地麵,漆黑的頭發隻是用著一根簡單的木簪彆過腦後。
瓔珞已經見到木枝,轉過身朝齊君悅規矩地福了福身:“多謝娘娘恩賜,奴婢就不打擾娘娘與木枝了,奴婢再次先告退。”
她偏過頭安慰地看過眼此刻還有些懵然詫異的木枝,屏息垂眸退出房間。
房內被外頭的侍女輕輕合上,那一點兒隨著齊君悅進入室內的涼涼月光都就此消失,安靜的房內,唯有二人彼此的呼吸。
“...仙桃漿?娘娘您...您賜給奴婢仙桃漿……”木枝這會兒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她是將死之人,齊君悅竟然舍得拿這般昂貴的藥品賜給她?!
“木枝,本宮待你如何?”
齊君悅似笑非笑地看著木枝此刻淒慘的模樣,木枝咽了咽嘴唇:“娘娘待奴婢是極好。”她小心翼翼克製住自己話語間的微弱,可是不敢抬頭直視齊君悅的眼神,暗暗握緊的拳頭無一例外都暴露著她的不對勁。
“既然本宮沒有虧待你,那你又為什麼要背叛本宮呢?”
隨著齊君悅終於是將這句話說出口,木枝原本一直以來時時刻刻懸著的心此刻終於是安穩落下,她甚至都沒有任何的掙紮與掩飾,齊君悅是一個相當聰敏的人,或許很早的時候,她就已經懷疑齊君悅懷疑。
今日之事不就正是衝著她來的嗎?木枝不由露出一個苦笑。
木枝沒有那麼蠢,她是負責齊君悅熬藥的婢女,她以為自己深受信賴,實際上呢?其實早就落入齊君悅的圈套之中。先是她不知道皇上駕臨永寧宮一事,等自己熬好湯藥遇到遊瀟瀟與瓔珞奇怪問自己為什麼端過來一碗湯藥,把時間拖到容太醫到來,最後當著皇帝的麵說出紅棗參湯與湯藥中的祁葉子相克的事情。
湯藥是出不得任何問題,她是親手熬藥的,她也不會那麼明顯又愚笨的在湯藥裡直接下藥,羅皇後那邊送來的紅棗參湯更不可能有任何的問題,但兩者加在一起的效果可就說不準了,齊君悅的身子因為落水之後更柔弱了,這藥物相克一下肚,保不準齊君悅與肚子裡的孩子母子俱損。
就算到時候皇帝派人查又有什麼問題,湯藥沒有問題,羅皇後仁愛心慈,送的補品也沒有問題,齊貴妃身子嬌弱這宮裡的所有人都看在眼裡,那不就意味著所有人隻會當這是一場意外,可是今日她受到的五十大棍一點也不輕,是讓她痛徹心扉,更是心驚膽寒。
木枝不由露出一個苦笑:“娘娘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