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金丹和築基的差距不是那麼容易逾越的。
賀懷霄對自己被顧雪洄壓著打這一結果並不意外。
築基大圓滿和金丹大圓滿之間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不是單純靠劍法就能彌補的。
更何況對手是顧雪洄這種不知道停留在金丹大圓滿多少年的老妖怪,輸了也很正常。
泄去力氣,賀懷霄頭發散落在側,被顧雪洄用劍尖挑起下巴,隻能被迫抬起頭來看他。
“小賀師侄,你這差得可有點遠,就這樣也敢對我出劍?”
賀懷霄的劍裡頭沒有殺意,可是有不滿,作為感知靈敏的先天靈體,顧雪洄在一瞬間就感知到了。
更何況……
顧雪洄眯了眯眼睛,賀懷霄對劍氣的精準掌控遠超出他的想象,剛才兩人互相拉扯的時候,賀懷霄竟然能將所有的劍氣控製凝練在一定範圍內。
築基期的劍修才剛學會出劍,對劍氣的理解基本上是大開大合越多越好,不知道精準控製為何物。
“小師叔大可以去和師尊稟告,我願認罰。”
賀懷霄沒動。
冰涼的劍尖在賀懷霄的喉結上點了點,隨即一路向下,猛地一敲他胸上的神藏穴。
“咳咳咳咳……”
賀懷霄瞬間岔氣,猛烈咳嗽。
“嗤——”顧雪洄嗤笑一聲,收回碧光劍化成玉如意握在手裡。
他當然不怕賀懷霄去告狀,隻是覺得好笑,他和賀懷霄明顯就不是很合得來,而自己居然還答應了賀石的請求要為賀懷霄護法金丹天劫。
留在長山州這三年,從賀懷霄出關以來,顧雪洄感覺自己日子沒以前好過了,時不時就有人跳出來管他。
——他以前在中州那些長輩從未這麼對他管三管四,還是這種不足掛齒的生活小事。
這些日子住在羽台峰,賀懷霄居然還跑來問他,香愈木樹汁是否可以不要了。
不要了他喝什麼?
賀懷霄說可以喝清水,純天然的清冽山泉水,無毒無害無汙染。
“沒意思。”顧雪洄習慣性轉起手上的玉如意。
上次賀懷霄深夜去抓他威脅說要去找賀石告狀的時候他就沒怕過,賀懷霄說一碼歸一碼,給他撐了傘又找了屋子給他住,顧雪洄也願意回報一縷清氣。
至於第二天賀懷霄告不告狀,他已經放下了,左右賀石也不會管他,替賀懷霄向賀石說明遲到一事,對顧雪洄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
反而是賀石聽說顧雪洄送了賀懷霄一縷清氣,很是感激。
他本就沒有要和賀懷霄計較的意思,每次看著賀懷霄一本正經來講道理,一板一眼地說規矩,這樣的經曆對顧雪洄來說是很新奇的。
奇怪的是,他這樣豁達開朗的心性,卻偏偏來個道心有瑕,稍有不慎就能生成心魔影響心境。
顧雪洄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不過在發現另一個先天靈體天生丹田有隙經脈堵塞,這點不解也就放下了。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可能這就是絕頂的天賦體質應該受的苦難。
有什麼難的,克服就是。
想明白這一點的顧雪洄轉向另一個話題:“小賀師侄,我忽然想起另一件很不妙的事。”
“什麼?”賀懷霄在原地慢慢運氣緩和氣息。
顧雪洄換了語氣,他就知道他不想繼續追究了。
賀懷霄心下也有些懊悔,自己明知顧雪洄就是這麼個懶懶散散的性格,卻還是止不住衝動。
顧雪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早已回了軒紫劍宗他,甚至還在半路停下來等他。
“小師叔……”
無暇顧忌顧雪洄說的什麼,賀懷霄想要先道歉:“我……”
“啊——”顧雪洄長歎一聲打斷,“小賀師侄不會生氣吧?”
“嗯?什麼?”賀懷霄生出不好的預感。
顧雪洄拉長聲音,慢吞吞道:“好像到宵禁時間了。”
賀懷霄:“……”
“我們還要回去嗎?”顧雪洄征求賀懷霄的意見。
按照賀懷霄的正經,肯定是要用令牌穿過山門結界,問題是到了宵禁以後,用令牌穿過山門結界肯定會被賀石知道或是執法長老陳單知道。
這會損害賀懷霄向來規矩守禮的形象。
賀懷霄:“以前小師叔是怎麼回去的?”
顧雪洄:“小賀師侄你還是彆問了,我感覺你不太會想知道。”
能在宵禁以後不驚動賀石進入山門結界,想來定是用了什麼特彆的法術。
賀懷霄問完以後也覺得自己在廢話。
顧雪洄:“想來賀掌門已經休息了,這個時候回去肯定會打擾到他,小賀師侄不如將就和我將就一晚上?”
賀懷霄環顧四周:“在這荒郊野外?”
顧雪洄走在前麵回頭一挑眉:“你怕了?”
怕什麼?
要是晚歸還打擾到賀石休息,賀懷霄寧願先和顧雪洄在野外將就一晚上。
“小師叔不怕,我自然也不怕。”賀懷霄跟在顧雪洄後麵,邊走邊整理衣服。
顧雪洄是收了力,劍氣鋒芒倒泄向彆處,不過打在神藏穴的力道顧雪洄可沒收多少,賀懷霄摸了摸胸口,感覺還有點痛。
四野寂寥,月下僅有兩條影子隨風晃蕩。
顧雪洄拋起玉如意,待落下後又在手上轉了一圈。如此反複把玩。
賀懷霄移開目光,謹慎掃一圈周邊,做好隨時出劍的準備。
跟在顧雪洄後麵第三次繞過同一棵梨樹後,賀懷霄抽出碧光劍,將其插在樹乾上,朝不明所以的顧雪洄說:“小師叔繼續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