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我們這一行,看到洞不鑽是不可能的。我們三人便就著盜洞往下爬,發現下麵果然有一個塚子,封著防盜用的青膏泥,墓壁上已經由以前來倒鬥的同行們鑿出了一條通道。
青膏泥這種東西,在中原的墓穴裡並不多見,由於楚地的土壤屬酸性,密封性能比較好,因此常用這種東西填充槨室,以防土夫子覬覦(不過在今天,這種防盜手段就不顯得高明了)。另加上南方雨水多,能讓墓內保持常年低溫積水,與氧隔絕的狀態,對於保存明器是上佳的環境。
既然已經有人替我們趟過雷,我們也就不客氣了。走進去後,我打著礦燈粗粗看了一圈,發現墓室是個規整的方形,四角分彆排列著四口棺材。走近一看,那些棺材應該是枋木質地,外著紅黑彩漆,雕花很抽象,看起來像是一個三角形頭部的人在舉著雙手祭天,我並不怎麼看得懂。不過外圍的類雲紋圖案倒很典型,於我來講也不算陌生,應該就是戰國時期的楚係墓穴。棺頂已經被撬開了一條縫,礦燈的光照不到裡麵,隻能看見漆黑一團。想到以前遭遇過的千奇百怪的粽子,我便覺得仿佛有股寒氣撲麵而來。好在悶油瓶在身邊,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胖子的心一直懸在明器上,對於我這樣的偽學究做派一向是很鄙視的,這時已經生龍活虎地上前開始掀棺蓋。推開一些後,胖子拿手電往裡照,隻見有兩具乾枯的屍體躺在裡麵,應該是夫妻合葬的形式。屍體的頭腳兩邊分彆有幾樣器物,在手電的燈光下看不真切。胖子喜道:“乾成這樣,肯定不能起屍了。”就伸手往裡麵拿東西。
悶油瓶見狀也不阻止,從兩屍的頭邊撿起一卷東西打開來看。我一向聽說楚墓中的卷宗保存較好,在杭州做生意的幾年裡也靠它賺過不少。胖子翻了半天,從裡麵拎出一件陶器,看起來像個粗短的棍子,也不知是哪門子禮器。由於戰國時期墓葬依周禮而來,因此喪葬的各種方麵都十分講究規製,並不像後世那樣隨葬品五花八門。胖子問我,我也擺擺手表示不清楚。
悶油瓶打著手電,還在仔細研究那卷東西。雖然從表情來看,他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不過既然他看了這麼久,可見那東西必然有些趣味。胖子便湊過去問道:“小哥,這邊有什麼發現?”
悶油瓶並不說話,胖子便從他手裡拿過東西看,大概五秒鐘的功夫,胖子就怪叫一聲,像丟個燙手山芋似的將卷軸往悶油瓶懷裡一扔,一邊嚎道:“他娘的什麼玩意兒,瞎了胖爺我的狗眼!”
我吃了一驚,以為那東西上有什麼毒藥,便趴在悶油瓶的肩膀上去看,隻見那卷軸上隻是一幅一幅的人物畫而已。我正想嘲笑胖子大驚小怪,誰知睜大眼睛仔細一看之後,差點讓我憑空噴出了一口隔夜飯。
那卷軸上繪著一堆一堆交纏的□□,雖然筆觸十分潦草,遠不如明清時期的春宮彩繪那樣精致寫實,但也足以讓我明白那是古人無比奔放的行為藝術。細究之下,居然還是男人跟男人的各種姿態,十分誇張,十分要命。我頓時感到滿頭黑線都可以拿來煮一鍋掛麵了,難怪連胖子那樣的日本動□□情片專家(後來這個頭銜被胖子訂正為實戰家與行動主義者)都反應強烈。而悶油瓶竟還看得臉不紅氣不喘,真是讓我甘拜下風。
我連忙挪開了視線,一旁的胖子還在哼哼:“老太婆打得什麼鬼主意,敢情這是讓咱們下鬥來接受他娘的性啟蒙教育了!”我暗自好笑,又拎起礦燈,去看四周墓壁上的壁畫。壁畫並沒有十分特彆的地方,不過我倒發現了大量鳳凰,孔雀,以及雉雞的素材。
胖子已經撬開了另一口棺材,問我有什麼發現,我咳了一聲,說道:“我覺得這墓主人可能是個同性戀。”胖子手一抖,差點讓工具砸到了腳,轉過頭居然挺嚴肅教育我:“天真無邪同誌,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隨口誹謗當心把這些乾粽子給氣活過來。”
我說:“你彆他娘的打岔,你看這些壁畫的內容都是羽族,這種生物的特點就是雄性比雌性更漂亮。小哥剛才看的那卷東西你也見到了,還有那件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