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西溪濕地以後我很快就到了地方。現在吳家大宅早沒了當年的風光,隻是一座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二層小樓。保姆過來應門後就把我領進院子,我奶奶正坐在那裡澆蘭花,見到我很高興,便站了起來問我最近可好,怎麼突然想著來老家。我在心裡暗叫了一聲慚愧,連忙老老實實地跟我奶奶交待了能交待的近況,又陪她閒扯了幾句(說到霍老太的時候,我奶奶也隻是淡淡一笑,什麼都沒多問,真是高下立現),這才問起印信的事情。
我奶奶咦了一聲道,你爺爺又不好金石,哪裡會有那些東西,再說以前的好貨也早就捐給國家了,又問我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我心裡一汗,心說奶奶彆是誤會我惦記上家裡的寶貝了,便擺了擺手道:“應該不是值錢的東西,就是花樣比較奇怪,隻有幾條歪歪扭扭的線。”
我這話剛一說完,就發現我奶奶臉上的表情有了一絲變化,但她立刻端起茶碗吃了一口茶,放下的時候神色已經如常,又溫言對我道:“我是沒見過這東西,不如你去地庫裡找找。”說著便把保姆叫來帶我下去地庫。
說實話我被奶奶的反應弄得有些奇怪,她向來不過問老九門的事情,因此我在詢問她的時候才沒有避諱。我起初提到印信時她很確定地說沒有,那肯定是實話,可之後我一描述那印信上的內容,她的反應卻不太自然,肯定是想到了什麼,可見家裡應該有那件東西,隻是它並沒有以印信這種形態出現。
可是如果奶奶有心瞞我,地庫裡肯定是找不到這件東西的。但我現在並沒有其他頭緒,能下去看看總歸是好的,說不定會有什麼啟發,便跟著保姆往下走。這座老宅的外觀看起來平平無奇,地庫的麵積卻幾乎比整個宅子還大,入口又弄得十分複雜隱晦,搞得比古人修墓還要煞有介事。我也是到了上大學的時候才知道老宅裡還有這麼個神奇的存在,長輩也一向很少讓我下去。
樓梯間很黑,還好燈火通明,並沒有古墓那種陰森感,保姆卻好像還是有些怕,給我開了門後,想了想對我道:“你當心點,這裡好像鬨鬼。”
我一聽便心說這又是什麼無稽之談,對她笑了笑道:“你彆自己嚇自己,哪裡會有鬼神。”可保姆聽了卻直搖頭:“你同你奶奶一個德行,說什麼也不信。可是我最近下來打掃,總是看到有東西被動過的痕跡,我一開始也以為自己眼花記錯了,可你看這個——”
說著她便走進去將邊上的一個櫃子挪開,我一看也吃了一驚,牆上的漆竟被刮去了一小片,磚也有明顯的鬆動,我用手一夾,發現其中一塊竟可以被抽出來。這手法未免太熟悉了,可我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想了一下還是為他辯護道:“可能這牆早成這樣子了,哪裡這麼巧就有鬼。”
保姆卻小心將櫃子挪回原位遮住了那片壞掉的牆壁,然後才對我道:“我不可能記錯,這痕跡肯定就是五六天前新弄出來的。你要說遭賊的話,這地窖連吳家的人都未必個個清楚,哪能有賊惦記上?再說要是小偷,早把好東西弄走了,怎麼還一次次地來?”
我一聽這話便心裡一突,她說得沒錯,這處老宅確實隱蔽得很。可就算是銅牆鐵壁,對悶油瓶來說恐怕也是不在話下,更何況他意不在財,沒有拿到想要的東西自然隻能一趟一趟地跑。甚至他在地庫裡沒有發現,還要以倒鬥的手法來確定牆後是否會有乾坤。我心裡越是明白就越是惱火,心說如果我猜的沒錯,難不成他還真他娘把我家當公廁隨意出入了?
另外假設保姆沒有記錯,悶油瓶在五六天前又來探過一次地庫的話,那就正好是我剛從江陵趕回杭州的時間了,難怪他會在我返家的這一天如此巧合地出現,原來他早就在杭州潛伏已久,隻是一直未能順利取得老吳家的這一份,隻能先過來與我彙合,因為我會是一條很好利用的途徑。
想到這裡我又一陣火大。不過好在悶油瓶應該還沒有找到那件“東西”,我雖然信息比他少,但現在勉強也在同一條起跑線上,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搶在他之前。這樣想著我便定了定神,決定還是先到處翻看一下,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收獲。
這個地庫雖然造得似乎很有深意,但其實堆了許多雜物,比如我奶奶養花的工具之類的。屋子中間是一張桌子,樣式還算簡單,應該沒有機關,看起來反而有點像是擺酒用的。牆壁上列著一排櫃子,被上了鎖的那兩隻裡確實還有些不錯的東西,另外的都是些很平常的曆史文件,我居然還翻出了當年我爸寫給我媽的情書,還有我小時候的一些獎狀和作文本什麼的。
翻到了將近中午依然沒有任何進展,我由於之前在火車上睡眠不足,有點泛起困來,不知不覺便趴在桌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