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在查些什麼?”那邊蘇錦正踱步走進自家的書房,不緊不慢,帶著一分玩世不恭。
對於這種不問世事的態度他拿捏得很好,紈絝慣了,沒誰能在出了什麼事的時候想到這個隻知道詩詞歌賦的少年,他也樂得自在。
“自是一些詩詞格律的小玩意罷了。”蘇玉微微笑道。
若是平時,聽見自己二妹妹在學些如此無趣的東西,蘇錦早就溜開了,可這一次,他停在那裡,伸伸胳膊枕於腦後,笑道:“妹妹真會說笑,我雖不喜詩詞格律這等枯燥玩意,卻也看得出妹妹在看什麼。”
“哦?那哥說說,我在看什麼?”蘇玉歪著腦袋,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蘇錦從小詩文造詣很高,信手拈來,任誰不說是天賜稟賦,可是一提這些格律句讀音韻,他就打哈哈。
沒想到這次竟沒糊弄過去,讓他看出了端倪。
“自然是在查那幾位失蹤的女子。”蘇錦眨眨眼。
“哥果真厲害,不過小妹有幾點不明,哥是從何得知我在查這個?”
“其一,你把侍女趕到門外,偷偷摸摸,說是不讓打擾,其實是在看阿爹阿娘不讓看的卷宗吧?其二,前幾日你問了我關於楊家大小姐的事情,顯而易見,你看過了外麵貼的告示。其三……好像沒有其三了,不過單就這兩點,傻瓜也能知道你在看什麼。”
比起佩服,蘇玉更多的是詫異。
大哥平時成日在外與一幫好友四處遊玩吟賞,不愛看這些人間是是非非,未想今日卻關心起自己小妹在做什麼。
蘇玉眯著眼一笑,看得蘇錦莫名其妙。
“哥,你不跟南藜哥哥待在一起,盤算你小妹在做什麼,有點不尋常。”蘇玉指尖撐著下巴,思忖道,“不過,南藜哥哥去哪了?你怎麼不跟在人家屁股後頭跑了?”
蘇錦咬咬牙,趕緊岔開話頭,對小妹道:“這不是你那小侍女跟我告狀來著?啊,忘了重要的事情了。前幾日蘇慕楓不是被抓到把柄了嗎?今日禾將軍帶著之前那個被冤枉的小書生來拜訪了,我們得去看看。”
那個蘇慕楓那麼多把柄,還用得著抓?
蘇玉不耐煩地咬著狼毫的尾端,全然沒意識到不問世事的哥哥從何知曉到這麼多消息的,嘟囔道:“關我們什麼事?這是蘇慕楓咎由自取,我早說他不太正常,你們何時聽過?”
“唉,當初還不是他父親苦苦求阿爹來著?不過阿娘點名要你去,就莫要推辭了。”蘇錦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罷了罷了,那就去吧。”蘇玉擺擺手,將狼毫往筆架上一擱,不舍地瞥了一眼沒捋完的卷宗,大步向正堂走去,讓親哥拉了一把,嘖嘖嘴,匆忙改換了小步子。
柳言歡一個蘇家人也不認識,又一下子就得罪了他們,隻好擺出一副灰溜溜地跟在禾肖年屁股後麵、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
不過,作為一個讀書人,能結識到像蘇家這樣的大家按理來講是他的幸運,他東張西望,試圖品出一點與蘇子瞻有相同氣韻的感覺來,不過他尋思片刻,樂了,這都隔著好幾代呢!
蘇家家主和夫人坐在正堂,蘇騫那張臉比起那王阜倒是正氣,夫人江氏一旁立著的有一少年和一少女,少年容貌俊雅,透著一股不羈豪爽,而少女清新淡雅,一身青綠,簡單不失精致的飾物點綴。
兩個人立在那裡,就說是一幅畫也沒人會說一個不字。
幾番口舌切磋,兩人同禾肖年對答如流,更是覺出蘇家果真是家教得體,又不失風雅。
柳言歡心道:“這個蘇錦倒是一副世家子弟的樣子,玩世不恭,或許是人前裝出來的,但也搞不準是我弄錯了。“
他正暗自思忖,禾肖年突然道,“柳言歡?”
他立時反應過來,竟然走神了?他賠臉笑笑,向兩位老人身鞠一躬,自我介紹道:“晚輩柳家柳言歡。”然後就沒了下文,該說的都讓那禾肖年說儘了,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但兩位老人隻是微笑著點點頭,蘇騫道:“聽肖年說你通詩詞?”
柳言歡俯首回道:“略通一二。”
蘇家家主似乎很高興,扭頭對小女兒道:“阿玉,快過來!”回過頭又接著對柳言歡解釋道:“小女自幼愛好詩詞,你們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蘇玉行了個禮,心不在焉地微笑一下,心裡還想著那樁案子。
倒是柳言歡得體地笑了笑,“我一介粗人,對於詩詞隻知一點皮毛,哪裡配與蘇小姐切磋?”柳言歡不知蘇玉滿腦子彆的事情,以為蘇玉嫌他身份低微,不屑於與自己切磋,點到為止。
接著再談及蘇慕楓一事之時,氣氛已經輕鬆許多,蘇家二老紛紛承認,當時予以蘇慕楓彆院時識人不慎,被花言巧語蒙騙雙目,致使柳誌玄遭此橫禍。
正事沒談兩句就結束了,蘇老爺心情極好地邀請禾柳兩人留下用膳,盛情難卻。
蘇玉走出正堂後,道:“阿爹阿娘真是,明明沒我什麼事,偏要叫我來,本來我就沒什麼頭緒的,結果剛剛跟那個禾肖年周旋了一番,忘了個乾淨。”
蘇錦笑道:“難怪你心不在焉的,淨想這些呢!”
見自己親哥在這裡冷嘲熱諷的,回道。“我阿姐不也沒來?說是什麼禮儀,不過是看那將軍什麼的地位高,想把我早點嫁出去罷了。我可不稀罕什麼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