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日的來客主要是一些柳誌玄生前來往不甚密切卻又不得不請的官員,為此禾肖年甚至將南蒼在這一日請來在一旁坐鎮,但是依然沒有任何的突破,不過禾肖年也沒寄太多希望於此。
關鍵在於第三日,禾肖年將柳侍郎生前好友以及幾個主要來往的人全放在了這一天。
休息了一日的柳言歡第三天又生龍活虎起來,禾肖年反倒是有些疲憊,那雙鋒利的眉眼下微微發青,反而顯得整張臉的線條柔和下來。
柳言歡道:“將軍,今天就交給我吧,你連著忙活兩天,估計也沒休息好。”
禾肖年擺擺手,“無妨,疆場上也都是這麼熬過來的,這頂多才三日。”
“今天沒請你那個朋友過來?”
禾肖年愣了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南蒼,“你不是睡著了麼?”
柳言歡笑了笑,“我沒那麼不靠譜,留了個神經在外麵。”
禾肖年不知道自己跟南蒼的對話他聽見了多少,不過他當時沒明說什麼,柳言歡也不是那種會直接問的人,就放下心解釋道:“昨日休沐才叫他來看著點,今天他要去上朝。”
“你今天不是請了不少官員麼?他們不上朝?”
“我在請貼上書明了有要事相商,又提早向皇帝上書說了,他們不來也得來。”
柳言歡樂了,“要事?”
禾肖年若無其事道:“坑他們一把罷了。”
“那些要員我確實不太能應付過來,還有幾個跟我有仇的。”柳言歡想到了當初審他的時候那個姓王的胖子。
“王阜你放心,我沒請他。不過,如果跟私通的人聯絡的是他,倒也可能會來。”禾肖年倒了杯茶一飲而儘,“不過,柳府的地界,他橫不起來。”
“今天的請帖,是李叔發出去的。”柳言歡坐在主賓的位置,看著大門洞開,“將軍,你的請帖安排得那麼仔細,是早就懷疑他了吧?”
禾肖年低頭看著杯底的茶葉,沒吭聲。
柳言歡沒等到禾肖年的回答,人已經來了。
柳言歡勾起一個得體的笑容,儘管他很清楚對麵那個人隻要看見他笑,就會覺得他那張臉欠揍,他大大方方地上下打量了一遍那人,道:“王大人,好幾天沒見,倒是日益……精神了。”
王阜:“……”精神個屁,蘇家外支的孩子關在他那裡,蘇騫都要氣死了,哪天不高興了把他腦袋拔下來喂狗都說不定,嚇得他幾天吃不好飯睡不好覺。
“說起來,我還得好好感謝您那幾天的款待呢。”柳言歡將王阜請上座,還倒了杯茶。
“……”王阜陰沉著臉,感謝他什麼款待?感謝他沒管飯嗎?
禾肖年端著個空茶杯,“倒是我要感謝王大人同意我把柳公子帶出司理院,要不然冤枉了好人,咱們都過意不去。現在好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王阜:“……”他嚇得一顆心亂顫,腦門上冒出一層油汗,這是怪他當初把柳言歡誤判進司理院了。
他半天沒說出話,柳言歡就道:“將軍,王大人這是太傷心了,說不出話來了。”
王阜:“……”是啊,禾大將軍想讓他掉腦袋了,這能不傷心嗎?
“宋大人到早了。”禾肖年突然笑道,“令郎如何不來?”
宋珀作揖道:“犬子散漫慣了,還請將軍恕罪。”
禾肖年還禮道:“什麼恕罪不恕罪的?這裡不是朝堂,對著宋大人,我還得自稱小輩。”
王阜不憋屈了,趕著趟同宋珀說話,“令郎哪裡算得上散漫?幫您管著皇城司的事務,平時與朋友飲酒作賦放鬆放鬆,也算得上風雅。您瞧他幾個朋友,蘇家嫡子、魏家七郎,還有南副將軍的弟弟,不也都沒個一官半職的?”
宋珀也不跟他們多謙讓,歎道:“宋某與柳大人一向交好,而今柳大人仙逝,宋某也是傷心了許多日子。”
接著門口傳來幾聲人語,三三兩兩進來了一群人,魏家家主魏子暉和其夫人,謝家幾個小輩,楊家家主楊瀧虔。
柳言歡記性不差,這幾家人都是有請帖的,不過他還是打量了一番。
魏子暉四十出頭,卻是風神俊朗,絲毫不受時間消磨影響,隻發間幾縷白發和眼角的細紋能看出年紀已經不小了,他的夫人蕭氏亦是風韻猶存。
謝家來的五個小輩中有兩男三女,兩個少年沒什麼紈絝子弟的架子,養了一身好禮節,作為同輩對著禾肖年將軍長將軍短地寒暄了幾句,就站到了一側,立得直溜溜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禾肖年請的侍衛。
另外兩個姑娘沒什麼可說道的,倒是那位謝瀾,一身男兒裝扮,乍一看以為是哪家的少年郎。
據說她隸屬禁軍,是謝家唯一一個算是還在朝為官的人了。
楊瀧虔進來之後就一言不發,跟那魏子暉全然不同,他很蒼老,兩鬢華發,端坐在安排的位置上,除了偶爾抿上幾口茶,在那裡好似一個木偶。
之後又陸續來了幾個人,未及柳言歡好好觀察一番,時辰就到了。
流程走了第三遍,兩個人還有請來行喪禮的人都要麻木了,才算把那些大大小小的官送走。
柳言歡揉著眉心,估摸著也沒有哪家人連著三天淨下葬一個人了。
禾肖年道:“沒想到,王阜倒是真敢來。”
柳言歡了然了,禾肖年老早就知道這個王阜了,“我記得那個宋珀也不在名單中,他們到底誰才是跟李叔聯絡的人?”
“你記得倒清楚。”禾肖年不由地笑道,“不過我倒不擔心這個,跟王阜,這個宋珀可是不遑多讓,畢竟這幾個人可都是蘇王二黨的大人物。李叔跟這王黨的人竟然能說上話,顯然是有把柄在王阜手裡。”
“蘇王二黨?”柳言歡從腦海中搜刮片刻,顯然沒聽過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