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度下葬理局勢 有的瘋子,還……(2 / 2)

禾肖年倒是有耐心,原原本本把整個朝堂的局勢都講了一遍。

大宋東京城原本有五大家,王謝蘇楊柳。

其中謝家退出要職,鮮問朝事。

楊家無後,僅育有一女。

柳氏主家八年前被流放南盧,柳家敗落,隻剩柳誌玄一家留京。

在朝廷擁有主權的,也僅有王蘇兩家而已。

“王家的王阜你已經見過了,王家次子王程在朝中官職較大,但是家中真正管事的,還是王阜。王黨是皇帝真正的走狗,魏家和其他幾個小家也歸屬其中。與王黨相對的蘇黨以蘇家為主,宋家以及楊家現今的家主也是蘇黨。”

“那你呢?你又向著誰?”

禾肖年站在那裡,苦笑了一下,“自立門戶行麼?”

沒料柳言歡若無其事答道:“行啊。”

“你不問我什麼?”

“我問,你便答麼?”

禾肖年也沒說答不答,隻道:“問吧。”

柳言歡掂量了片刻,“需要我做什麼?”

禾肖年愣了一下,這是在套他的話,還是自動把自己劃歸成他這邊了?

柳言歡長睫隨著眼眸垂下來,似垂柳伸進一汪深潭,深不見底,看不清虛實,隻叫人覺得他句句真誠,帶著些易碎的哀戚,“你還不信任我?”

禾肖年的話術一時間無處施展,連眼神都無處安放,“我沒有。”

他不置可否,擱哪個人身上都是不信任,他卻非要嘴硬一番,心裡還要嘲諷自己幾年前的可以不猶豫一下的真實。

柳言歡沒有揭穿他,信手拈來一個話頭,“既然王黨如此擁護皇帝,那他的目的是什麼呢?皇帝承諾了他什麼?還是有什麼把柄在……”

“王阜的姐姐是皇後,他沒道理造反。”

“那他為何隻做了一個小小的司理參軍?”

“自有他的道理,他為人謹慎,怕自己權利太大,王家被皇帝針對,自己姐姐也討不到好,所以反過來,就讓我去吃這個虧。”

柳言歡暗暗笑了笑,那你可吃大虧了,頭一回聽說有人拿自己吃的虧當成本,不光拿到了軍權,還把當今聖上愁得不行。

不過他又何嘗不知這位置是拿皇帝的信任換的?

禾肖年這自立門戶看似不與爭鋒,實則被蘇王二黨處處針對,蘇黨想拿掉他得到他手上的兵權,王黨還要看著他手裡的兵,防著他造反,吃力不討好。

現在還隻是忌憚著他,往後呢?等誰取得了他的把柄,他這個自立的門戶就是眾矢之的。

但而今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柳言歡眨眨眼,“啊,你猜我想到了誰?”

禾肖年上哪知道柳言歡想誰,隻得勉強猜了猜:“蘇錦?蘇家嫡子?”

柳言歡不知道蘇家嫡子叫這個名字,不過他一聽後麵就知道沒錯,於是點頭道:“他覓不到一官半職,我可不信。蘇慕楓能不遠萬裡跑到這裡投靠蘇家,說明蘇家在朝堂的地位絕對是不容小覷的,這樣的一個嫡子能做不了官?王阜能這麼乾,那蘇錦也能。”

“你倒反應挺快。是,蘇錦沒有實位,這樣哪怕做了什麼,其他官也沒心思管他,他受了輕視,自然都覺得他掀不起什麼風浪。”

“所以,有的瘋子,還是關在身邊最安全。”

“……”

柳言歡沒有自己挖坑自己對號入座的自覺,直接往案上一坐,“總算結束了,可給我留點清閒日子吧,我要累死了。”

禾肖年眼看著柳言歡上了桌子,有些無奈,卻沒出言提醒,隻是用食指推了推柳言歡的額角,半是嘲諷地道,“得罪了蘇家的人,還想這麼快了事?我本來給蘇家遞了請帖,他們沒到場,除了跟王阜不對付,就是因著我們捉了蘇慕楓那個把柄。”

“蘇家。這倒是了。”柳言歡揉了揉被戳痛的額角,重複道。

“蘇慕楓雖是個遠親,好歹也是蘇家的,自然不得不管。”

“可是,蘇慕楓那是咎由自取,況且一個外族,除了姓氏占了邊毫無關係,跟蘇家又有什麼關係呢?”柳言歡挑著眉毛道。

“你真讓人搞不懂,”禾肖年俯下身,眉眼彎彎,薄唇似笑非笑,頗有興致地審視著柳言歡的雙眼,好像不離這麼近便看不清了,近得柳言歡在他眼中能看見兩個小小的自己,“有時候那麼聰明,有時候對於這大小禮節之事,卻是如此糊塗。”

柳言歡把人逗到了近前,卻先被盯得不甚自在,往桌角另一側退卻了一步。

禾肖年見把人嚇跑了,隻得直起身,解釋道:“自家人犯事,說明家風家教有問題,任哪家都不願承認,何況是文官世家?”

話說世人還真長了一套搬弄是非的好舌頭,蘇慕楓那種根本不是蘇家教出來的,還能跟他們家的家風家教扯上關係。

柳言歡終於肯從案上下來,書生氣地撣了撣衣服,“如此說來,可有破解之法?”

禾肖年看著他一身老毛病一點沒改,“不過,我本身跟蘇家關係不算差,蘇家女婿能出征取得個一官半職全靠我關照,你到時隻要出麵就好,其他的交給我去說。”

“那就拜托將軍了。正好,我要去看看這個蘇錦何許人也。”柳言歡恭恭敬敬地抱拳作揖,心裡美滋滋的,白揀了個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