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肖年吻著他的眼尾,嘗到一絲鹹澀。
“你怎麼哭了?”
柳言歡繃緊的身子在禾肖年懷裡顫了一下,卻還嘴硬,“我沒哭。”
就是啊,怎麼會哭呢?
他從前可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怎麼就突然鼻子發酸呢?
“是因為蘇慕楓嗎?”禾肖年將唇移到他冰涼的額頭,鼻尖,嘴唇,蜻蜓點水般,聲音輕飄飄好似羽毛。
柳言歡:???不是說清楚了嗎?關蘇慕楓什麼事啊?
“不是,跟他無關。隻是……”
隻是因為禾肖年始終是禾肖年罷了。
他十惡不赦,配不上這麼溫柔的將軍。
“你不想說,可以不說。”他任由柳言歡把臉埋在他的鎖骨處,臉頰是冰涼的,貼著溫熱的脖頸。
他心疼起來,哄小孩一樣拍了拍柳言歡的背。
“那你,喜歡我嗎?”柳言歡沒挪開,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癢,他卻沒動。
“你說呢?你難道看不出麼?”他無奈地笑著,摸了摸柳言歡的碎發,又突然愣住了。
“……你在做什麼呢?!”
柳言歡突然扒開他的領子,在他側頸上咬了一口,像是在發泄,齒間卻輕輕柔柔,唇也溫溫軟軟的,癡戀般纏綿繾綣。
他不說話了,腦子裡嗡嗡作響,渾身的血液沸騰起來,燒得滾燙。
他輕柔地捧起柳言歡的臉,手插進發間,吻上柳言歡的唇,兩片滾熱的唇壓在一起,唇齒相接。
柳言歡長長的睫羽觸著他的眼瞼,牽動著他的心,讓他吻的更深,石破天驚,震天撼地,恨不得將柳言歡吞吃入腹。
柳言歡得了便宜賣乖般攬住禾肖年的腰,支起身子,把禾肖年摁在榻上,卻隻是直起身,道:“你該回去了。”
禾肖年不明所以,“怎麼了?”
柳言歡使了個眼色,道:“無彆正聽著呢。而且,我這不是養傷的樣子。”
禾肖年向窗外看去,果真,那位小侍衛的身影正印在窗戶紙上,黑乎乎一團,怪瘮人的。
他歎了口氣,道:“那我走了。”
柳言歡看著那團窗上影和離去的禾肖年,眼神中凝起一絲波瀾。
蘇錦那日吻過南藜,又恢複了往日的拿刀刻鹿,提酒來酌。
南藜覺得奇怪,又害臊得很,也絕口不提那天的事。
這都是蘇玉給他支的招,蘇錦正等著他忍不住的時候來問自己,可把他自己憋得不輕。他一眼也不敢分給南藜,就佯裝著專心致誌地刻木頭鹿。
邊刻邊想,這個鹿還真像他,樣子像,連木頭都像。
木頭疙瘩都比他開竅快。
南藜委屈死了,不貼個狗皮膏藥,他心裡難受,但是說出來又好像在求著蘇錦再吻他一下似的,想想他嬉皮笑臉得逞的樣子就更難受了。
他用鞋尖踢了蘇錦一腳,“你在做什麼?”
“刻鹿。”
“我都擺了好幾個書架的鹿了,你換一個刻唄。”
“……我不。”
“那做點彆的,你從那裡刻得我眼都看花了。”
南藜非要強調一番是自己眼花,既不是關心他,也不是想做彆的。
“……做什麼?”
南藜不吱聲了。
“喝酒嗎?”
又喝酒?怎麼不喝死你?
南藜氣呼呼地轉過身去不理他了。
蘇錦剛想不顧蘇玉的告誡去哄人,就看見南藜突然轉回身來,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蘇錦:“?!!”
他今天回去要去一趟相國寺,趁夜市沒散,買一大盒荷花酥給蘇玉。
南藜一吻即離,瞪著鹿似的眼睛看他,“如何?”
“什麼如何?”
南藜彆開眼睛,紅了一張臉,“我剛才那個。”
蘇錦笑著摘下南藜鬢邊的石榴花瓣,捧起他的臉,“我教你啊。”
南藜不知道怎麼一吻過後就到了晚上,蘇錦今天來得是晚了些,卻也來了一個時辰了。
“你今天來遲了,明明說到屋頂上看日落的,現在都能看星星了。”
蘇錦笑了,“我的錯。”
南藜就問蘇錦道:“你今天去了哪裡?”
蘇錦眨眨眼,沒說話。
南藜道:“你身上的土是西華門和社稷壇那邊獨有的,你去了意書台?”
蘇錦無奈地點點頭。
南藜試探著問道:“火是你放的嗎?”
蘇錦道:“不是我,我隻是跟陳乾初建議了一下。”
他說得很輕巧,南藜突然沒來由地害怕。
“明明有彆的方式,為什麼要建議他放火?”
蘇錦聳聳肩道:“他本身就沒有生的希望了,況且,我需要毀掉一些蘇家在意書台的情報。”
人命對於蘇錦來講,或許隻是一句話、一個聳肩的事。
這樣的蘇錦讓他害怕,南藜輕輕震顫了一下。
他更喜歡那個紈絝子弟蘇錦,而不是這個玩弄人命於股掌中的蘇錦。
或許跟蘇錦對他不同,他對蘇錦不是全然的喜歡。
至少,喜歡的不是全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