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為我什麼也不懂嗎?”
“不,陛下,正是因為您都懂,才更要裝作不懂的模樣,讓他們互相牽製。”
“那宋濛的話……”
“聽,也無妨。”那人站起身,一頭銀白的發傾瀉落了一地。
“先生是何意?”
“讓他們自己打起來,我們就做那鷸蚌相爭坐收其利的漁翁。”
“可我們明明已經將禾肖年……”趙佶急道。
那人莞爾,“禾肖年沒了軍權,就如沒了爪牙的狗,隻能搖尾巴。他不成威脅,關鍵在於我們能不能將他的存在利用好,有舍,才能有得。”
趙佶垂下頭,“先生說的是,是我過於急躁了。那我們……”
“讓蘇黨那些人去幫我們,把人帶出來,好久沒給他們點大權在握的感覺嘗嘗了。”
“先生,他們如何會把他帶出來。”
“陛下,他對蘇黨有用,自然會去。他們不是在幫我們,但獲益的是我們。這幾日看過幾部兵法?這麼快就懈怠了?”
“……先生,我……不曾懈怠。”
“是麼。”他嗬出一口氣,半眯著的眼看過去,似笑不笑,“前幾天畫了一幅錦雞圖,看了幾日不滿意,又撕毀重畫,哪來的時間修習兵法?”
趙佶感覺心突然揪起來,喘不過氣。
“那,陛下,我該罰你什麼好呢?”那張金絲麵具倏地靠過去,趙佶眼前隻剩下那人的笑麵。
“大人,”無歸想起身。
“也不怕把傷口扯開了,躺回去。”
“大人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柳言歡抱著臂,“慰問一下。”
無歸:“……”
“好吧,有事問你,柳府書房裡,有沒有一本《忠經》?”
“《忠經》?這書有什麼問題嗎?”
柳言歡歪歪頭,“沒什麼,隻是覺得,我搞錯了什麼東西。”
“你本來就搞錯了,將軍他從來也沒有……”無歸情緒正激動,看到柳言歡皺著的眉頭,說了一半的話語又吞回去。
柳言歡沒有生氣,反而垂下頭,“我知道他沒想害我,我氣的是他一直瞞著我不說實話,把他關起來還嘴硬。你都看見了,我也沒上刑,也沒把他丟進獄裡。”
“……你還想上刑?”無歸有些無奈,“不過,究竟是誰嘴硬,瞞著彆人不說實話,不用我多說你也清楚。”
“小時候就認識這件事,瞞了那麼久,雖然他早就認出你來了,但是這麼件小事也要瞞著?”
“他不是早就認出我來了,叔叔當時寫過信的……”
“那他一直喜歡你,你為何要這麼騙他?”
“我沒有……”
“但你利用他了。”
柳言歡垂下頭,“是,是我配不上他。我是從來沒有喜歡過蘇慕楓,但禾肖年跟他不一樣,我從來沒有利用禾肖年的喜歡來完成我的目的。”
“是麼?就因為是他親口告訴你,你可以用他的把柄來完成你的目的?”無歸冷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自卑,還是清高出了病。一口一個禾肖年不一樣,卻還是狠得下心去傷害他。我不想再陪你玩那些小孩子把戲,公子對我和無彆有恩,你愛找誰找誰吧。”
“我的確有病,我十年前就是個瘋子了。”
冷不丁一句讓無歸愣怔了一下,可柳言歡已經離開了。
……
柳言歡進了這皇城司以後就鮮少在大街上這麼走了,之前身後總跟著個禾肖年,現在就他一個了。
他渾渾噩噩地走到了柳府門口,突然閃過的人影讓他一驚。
“李……李叔?”
“你回來乾什麼?”李叔沒個好氣,“你那日受詔前昏過去,虧得是阿年不顧計劃把你送回房裡,從一邊看著。若是我,這把老骨頭扶不住你,早把你撂一邊自生自滅去了。怎麼?他這樣待你,你現在還不打算說出來?”
“他……他也沒告訴我他的打算啊。”
“行,”李叔恨鐵不成鋼,“你們倆就這樣吧,早晚氣死我。”
“李叔,我問你個問題,叔叔……他,是真死嗎?”
李叔愣著,回憶著往事,“……老爺他實心眼,學不來假死。”
“好吧,其實我是來找一本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