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梢頭風箏換新約 我要再許……(1 / 2)

“蘇慕楓其父沒有告訴你什麼吧?”

柳言歡搖搖頭,“其實,早在我回京之前我就問過他。他早看出蘇慕楓中意於我,不願說出什麼,但我還是套出一些風聲。”

“你怎麼就肯定,他說的就是真的?”

“阿年,你覺得我會這麼容易就相信他給我的那些所謂的證據?”柳言歡順著微挑的眼角覷向禾肖年,“我當然是回京查過那些證據的真偽。他爹騙的,從來都不是我,是蘇慕楓。”

禾肖年突然想起那時梁期死去的緣由。

柳言歡本可以不殺他,這麼做唯一的可能不是因為梁期認出了他的身份,而是他查出了什麼不能說的秘密,這個把柄一旦落到彆人手裡,比他的身份要更危險。那時蘇王二黨還沒有這麼劍拔弩張,由此,柳言歡那句“東京要亂了”實則有章可循。

禾肖年那時就隱約意識到這點,這才在極北與阿爾赤定下盟約,殺其父,雙方各退一步。

柳言歡顯然也猜到了,所以那時才向趙佶呈上了禾肖年叛國通敵的罪名,在這種情況下,危險反而意味著安全。

柳言歡續道:“是以,當他告訴我那些人是無辜的,他爹在騙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爹不是為了讓我死心,是為了讓他死心。”

不對,其實是他離京後沒有直接去往江家,而是提前跟蘇慕楓其父說過此事,從他口中告訴蘇慕楓,才能達到柳言歡預期的效果。讓蘇慕楓對他產生懷疑,產生恐懼,在柳言歡再次提出一道雲遊四方的時候,蘇慕楓才會主動拒絕此事。

這才是柳言歡的計劃,也是他從蘇慕楓的父親那裡得到消息的條件。在汴梁為蘇慕楓尋得一官半職,還要讓他心甘情願去赴會。

這就是為什麼應天府蘇氏與汴梁蘇氏沒有關係,蘇慕楓卻如願做了蘇家外支子弟,對外是個遠房親戚,對內相當於半個門客。唯一的可能——這些都是拜柳言歡所賜。

而現在,禾肖年在意的,隻有柳言歡對這個條件是何想法。

但禾肖年對他猜到的一個字也沒說,“那蘇慕楓如今又是為什麼原諒了你?”

“如他所說,他不是傻子。火燒儘後我就離開了應天府,沒過多久就聽聞蘇慕楓也離開應天府,去往汴梁城投靠蘇家。我想,是他爹終於說服了蘇慕楓,進京謀個官職,以他的能力倒也不難。重點是這點也暴露了他爹最初的目的——”

“所以他猜到你和他爹串通好了,哄他進京?”禾肖年掐了一把柳言歡的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柳言歡對著禾肖年不安分的手“啪”就是一掌。

禾肖年揉著手背,倒不是疼,是下意識想裝一下讓柳言歡心疼,結果沒達到預期效果,隻好笑道:“剛剛猜到。”

“不過,蘇慕楓肯定沒猜到這層,他隻會以為是他爹借由此事發揮。”

“真行啊,離經叛道還能落個好,都是你算到的?”

柳言歡的心沉了沉。“我沒算。既然做了,就沒打算落好。”

禾肖年拽著他的袖子,“那又為什麼是我?打算怎麼算計我?”

柳言歡沉下雙眸,道:“我不知道。你不是我的棋子,我掌握不了你。那時,對趙佶說你叛國,也不是害你。後來,把你關在皇城司,也隻是外麵太亂,而且你害我誤會,我才多關了你兩天。”

禾肖年看著柳言歡委屈得像是責怪他無理取鬨似的,笑著道:“你對自己做過多少傷我的事倒是數得清楚。”

“因為是虧欠你的,自然得算清楚。”柳言歡把一個“你”咬字咬得很重,把他在自己那裡的分量也說得清了。

“現在倒是會說話了?”禾肖年托起他的下巴。

“我一向……”

柳言歡不能理解禾肖年這個聽了一半就要親人的毛病,或許他那句話根本不需要回答,隻要交換一個吻、一次呼吸、一個心跳,兩個人的思緒就會在那短暫與綿長中相通。

但他很快就什麼也不想去思考了。若這不是個亂世,他或許也不需要去思考,他可以一直沉浸下去。

“那時怎麼不去找我?看見我也不認。”

“我哪敢啊?你都成將軍了!我還是那個鬼混江湖的無名小輩,被另一群鼠輩追殺得團團轉。誰知……”

誰知你就在那裡等著我,不離開一步?

其實柳言歡不是沒有去找他——

離京前,柳言歡照著記憶找去了舊柳府,那時的人走茶涼已經成了另一番光景,庭院裡的柳樹還在那裡,帶著入秋的色彩。

“哎!大人,您是來……”門童叫道。

柳言歡露了怯,“怎麼走到柳府了啊?抱歉,我走錯了地方。”

他慌忙退開,卻在隔壁院子裡聽到了細細簌簌的人語。

禾肖年。

他決計聽不錯。

“彆哭,等我去把它夠下來。”

柳言歡半掩在門邊上,看著禾肖年老大不小的一個人往樹上爬,樹下一個小姑娘正在那裡抽泣。等他從小姑娘那裡移開目光,抬眸卻看見禾肖年已經爬到了樹頂,取下了一隻紙鳶。

“這是你做的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