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瘦金落筆尋崖岸 禾肖年……(2 / 2)

禾肖年歎了口氣,道:“……我沒有。”

“沒有就彆廢話,走了。”

“柳言歡,你知不知道你在無理取鬨?那裡有什麼我們根本不清楚,擋住他們的機關後麵還有什麼機關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兩個外行人就這樣進去,能比他們好到哪裡去?”

“在這種事上,我不會無理取鬨。我們隻有兩條路可走,在他們之前找到突破口,或者被他們找到破綻。”

“那就讓我去,你在皇城司待好了。”

柳言歡抬眸看他,眼中的光捉摸不定,“……”

“你是怕我對你隱瞞什麼嗎?”

柳言歡火氣已經要上來大半,卻還壓著,咬著牙,“我怕你受了傷還要瞞著我,我怕你死了我都不知道上哪去找你。”

“你盼我點好,”禾肖年笑道,“我還不想留你一個人,要是我死了,你跟了彆人,黃泉路上的我多虧啊。我要是死了,你可不能去找蘇慕楓,我做鬼也給你立塊貞節牌坊,你一個人活膩了就去找我,到那時我們還能一起鬼混。”

柳言歡笑罵:“去你的!你要敢死了,我立刻就去找一群孌寵養在柳府裡。”

養什麼孌寵?禾肖年急了,“那我們不去了,找個地方隱居起來。”

柳言歡看著他,“你當真願意拋下這一切?”

“……不願意,還有那麼多人陷於水火,我如何不管不問?”禾肖年猶豫片刻,答道。這答案卻早也如柳言歡所料。

“所以,我們一道去,一道活著回來。”

禾肖年終於應聲道:“好。”

“先生,若是禾肖年被宋濛那廝救了又叛變了——”

晏秋崖語氣冷淡,不帶嘉獎的意味,“難得你能想到這個,不過禾肖年不會,他要維持他那正人君子的身份,為世人做樣子,又怎會叛變於救命之人?”

趙佶點點頭,道:“那先生,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陛下,你不記得我教導你的了?”

“……記得,遇事莫慌,平心靜氣。”趙佶複述著。

“那你在急什麼?”晏秋崖笑得很冷,那雙刀削般的雙目盯著窗外,像一隻瞄準了獵物的鷹,“我們的客人已經要到了。”

趙佶低聲道:“先生,我們沒有召人來——”

晏秋崖摸了摸趙佶的發髻,“是菜板上的客人。”

趙佶似懂非懂,點點頭,卻道:“先生眼睛還疼嗎?”

晏秋崖也猜準了他聽不懂,沒多解釋,順著他的話頭往下接,“多謝陛下關心,臣的眼睛隻有晚上還時不時地作痛,白天已經無礙了。”

“先生還是要多注意,我請了醫師來給先生看看……”

晏秋崖一瞬間情緒外露,惡狠狠地打斷了他,“誰讓你自作主張?”

趙佶拽著他的袖子,小聲道:“先生,您的眼睛若是不治好,以後落了病根,就要更嚴重了。”

晏秋崖語氣平和下來,卻也淡漠,“臣的眼睛,臣自己清楚,不需要外人來看。”

趙佶點點頭,“我知道先生不願讓彆人瞧見您的臉,所以我特意叮囑醫師讓先生戴著麵具治疾。”

晏秋崖垂下雙眸看著他,“不需要,陛下還是收回您的關心,多學習學習治國理政的東西。”

“尋醫一事我都是交給屬下去做的,我向來不曾耽擱朝政,都是按著先生教的去做。”

晏秋崖沒回答,背身走進大殿門口的陽光裡,白發散入一陣盛滿淩霄花香的風。此時,他背影也被光芒柔和了,瘦削的身形猶如一支孤立的蘭,形單影隻,孤獨寂寥。

趙佶望了一會,低眸提筆,寫下一個“崖”字。字形剛勁,卻又瘦骨嶙峋,像是一隻扣在他發頂的手,無數次收回,留下的單薄的溫熱。

苦海無涯,何處是岸?

無處停泊,唯得孤崖峭壁,無所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