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這麼弄的?”禾肖年問道。
柳言歡忍住不翻白眼,“不是這樣難道還像你似的生掰?”
“我哪兒有?我那是使的巧勁。”
“彆巧勁了,也沒見你弄開。”柳言歡半低著眉,昏暗中帶著深邃,聲音中卻掩不住的抱怨,“薑夜就這麼教給我的。”
“他還懂這?”
“是,我之前也沒想到他那半吊子功夫……”
“你到底行不行?”
“要不你來?”柳言歡終於忍不住給了個白眼。
“可以啊,你躲開點。”
但柳言歡沒躲開,他整個人專注其中,語速也慢下來,“我覺得……有戲,就快好了。”
“會不會勁使反了?”
見柳言歡沒答話,禾肖年俯身,將手覆在柳言歡手上,趁柳言歡愣神的功夫又施了把“巧勁”。
石門轟然洞開。
“……”
柳言歡低低地咳嗽幾聲,還真的使反了勁,不過說來也是,就薑夜那小細胳膊,能打開連他都打不開的機關嗎?“行了,走吧。”
禾肖年本沒打算提的,看見柳言歡彆扭著裝成一副門是他打開的樣子,又忍不住要調笑,“柳大人精通奇門遁甲,禾某自知不如,佩服得很,隻是不知柳大人怎麼還臉紅?”
“……你那火折子靠得太近,熱得人難受。”
禾肖年伸手將人撥到身後,“在我後麵就不熱了。”
“前麵的機關你知道怎麼解?”
“不知道。”
“……那你在前麵生擋著?”
“有何不可?”
“你快趕緊起開吧,彆在前麵犯傻。這些機關都是有據可依的,不到迫不得已,用不著你。”柳言歡道,“火折子給我,我叫你來就是希望旁邊多點活氣……我不想,一個人了。”
禾肖年能看見他彎彎的眉眼,心裡一陣酸楚,“你……”
“其實我也沒一個人過,離了京有阿爹陪著,阿爹拋了我還有慕楓,後來一把火燒儘應天府江家,遭了點報應,好在又讓阿爹救了,再後來你不都知道了麼?”柳言歡笑著解開了下一道機關,“所以啊,我隻是習慣了身邊有個人陪著……”
禾肖年從後麵擁住他,在他腦後落下一吻,“不用多說,我知道。”
柳言歡能感覺到兩人緊貼的心跳,在這黑暗中如同兩團烈火。
他的確不用多說,都是假的,假的東西瞞不住禾肖年。他一直處在人群中,佯裝著人間草木,假作平凡,又有多少人是不帶任何私心地靠近?
有時,最孤獨的,不是一人獨坐,也並非對月沽酒,而是身在人群中,卻好像隻有一人。
柳言歡是如此,禾肖年又何嘗不是如此?
朝堂上這麼多人,又有哪一個是真正不會背叛他的?不過都等著他從那個位置上掉下來,然後蜂擁奪之。
柳言歡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後麵那個機關,薑夜也不知道在哪裡,他跟我說過可能藏的位置,但是我沒找到。”
“再找找,不急。”
“嗯——”
柳言歡舉著火折子探尋著,口中念念有詞。
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
“原來如此,”柳言歡喃喃道,“最後一個機關根本不是單純的陰陽,而是將陰陽八卦兩相結合,上為陽,下為陰。這四壁的石塊,看起來似乎是自然斷裂,其實並非如此,而是人為,刻意擺出了八卦的模樣。”
“但順序是打亂的。”禾肖年緩緩道。
柳言歡看了他一眼,“確實如此,這便是古怪之處,也正是如此,我和薑夜一開始都沒看出來。”
“所以,隻要找到生門所在的卦象,就能解開?”
柳言歡點點頭,“理應如此……”
“天地宇宙間,萬物分陰陽,陰陽分四象,四象分八宮,八宮六十四卦……”
他指點著。
“……坤為地、地雷複、地澤臨、地天泰、雷天大壯、澤天夬、水天需、水地比;兌為澤、澤水困、澤地萃、澤山鹹、水山蹇、地山謙、雷山小過、雷澤歸妹。”
柳言歡忽而道:“這個和那個失蹤案的卦象……是一樣的。”
“那你找到生門了?”
“生門為東,卦名為坎。當時我就想過了,若她是生門,她很有可能還活著。”
禾肖年看著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柳言歡在石壁上搖曳跳動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