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的眼睛怎麼了?”小兔子小聲說著,湊過來關切地看著柳言歡眼睛前遮住的白絹。
柳言歡笑了笑,“沒事,我隻需要你去幫我做一件事,時刻打聽著,若是有聖旨傳到皇城司,就立刻趕去城北晏大人府門前找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位哥哥,帶他過來。然後你去躲起來,不要讓任何人找到你。”
“那位將軍?噢,你是說禾將……”
柳言歡豎起一根手指噓道:“對,正是他。事成之後,我會告訴你小馬的下落。”
小兔子歎了口氣,淡淡地笑了,神色在那張稚嫩的臉上顯得格格不入,“大人,您不用告訴我我也會幫您的,其實我知道,小馬他已經不在這世上了,你不用再安慰我。”
柳言歡有些吃驚,他摸了摸小兔子的腦袋,“謝謝你。”
這個亂世,隻會多出越來越多這樣的孩子,在本該在田野上奔跑、放紙鳶的年紀,學會生與死之間的邊界,學會生離死彆。
京城,可能很快就要抵不住這片平靜下的驚濤駭浪了。
當年的提醒,曾被他眼中的仇恨埋沒,如今還來得及嗎?
“主上將我們派到這裡,就是為了幫你完成你的宏圖偉業,但是主上想要的東西,事成之後不能食言。”
晏秋崖悠悠然坐在主位上,“知道,大宋亂了,民生軍事一時半會整頓不好,我若是食言,極北完全可以南下攻打,我的計劃就付諸東流了,對我沒好處的事我不會做。”
“你知道就好。”為首的點點頭,抿了一口晏秋崖遞來的茶,臉一下子變綠了,“這什麼……你們大宋人品味真奇特。”
他雖然一口大宋語言說得標準,但這不代表他能接受大宋這種怪模怪樣的飲料,又苦又綠,好像下了什麼毒。
看著他吞下無數寫在臉上的極北臟字,把一個淒淒慘慘戚戚的笑臉扯到臉上,晏秋崖默默挪開視線。
“當年小禾將軍和阿爾赤訂下契約,他幫阿爾赤解決阿依打,極北五年不得再犯大宋。但此次不算,算我的。”
極北派出這五十個人南下,晏秋崖特意讓他們在南蒼的所在留下蛛絲馬跡,這位將領就一直覺得晏秋崖此人是在意圖挑起南北兩國戰爭,自己坐收漁利。
晏秋崖這句話等於給極北將領下了定心丸,這樣這些人才能放開同他合作。
滿目的鮮血——
禾肖年趔趄了半步,將手掌貼在柳言歡扶過床沿的手印上,突然感覺自己的無力,那血跡鮮紅得紮眼。
不知怎麼,蘇慕楓之前沒進耳的話突然闖進思緒裡:我不敢保證,言歡現在還在晏府。
“什麼意思?”
是單純的被送去彆處了,還是……
禾肖年喃喃著,不知道是什麼字眼,是柳言歡的名字,還是其他什麼。
禾肖年的眼圈紅了,像是讓那一地鮮血照的。
柳言歡說,晏秋崖讓他寫一封信,一封他主動解甲歸田的信。
他沒寫。
還寫了一堆雜七雜八的羞辱他,看他一次次翻開折起的紙頁,再被裡麵的文字氣得發作。
晏秋崖不會輕易弄瞎一個他需要他寫信的人,除非他找到了其他法子。
柳言歡對晏秋崖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他弄瞎了他,或者……
禾肖年不願去想那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