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不知秋已至的燕子幾乎是翻飛著，大清早進了皇城司。

蘇慕楓對著林諭氣得牙癢癢，晏秋崖的意思是讓禾肖年拿到皇城使的位置，他計劃著讓禾肖年幾次三番更換身份不是無的之矢，朝廷反複無常的變更也使得暗處更加動蕩，如今卻因為禾肖年自己的意思，乾脆把爛攤子丟給了他。

而始作俑者禾肖年，在昨天晚上，就帶著他的兩個小朋友借住進了南蒼家裡。

南藜眼裡亮了亮，“禾將軍！無歸！還有這位——”

可憐的無彆還在打腫臉充胖子、儘職儘責扮演著他薑夜的角色，眼裡隻是黯淡了一瞬，就應道：“薑夜，幸會幸會。”

禾肖年對著身後的南蒼臉皮極厚，“南藜，我們打算借住你們這裡，麻煩你們了。”

南藜小鹿似的蹦蹦跳跳地接過禾肖年的行李，“哪有哪有，禾將軍來這裡哥哥和我高興還來不及，對吧，哥哥？”

南蒼：“……”

這小兔崽子哪隻眼睛看見他哥哥高興的？

總之，不管愉快與否，禾肖年和無歸無彆三人終究是住進了南府，白天溜得無影無蹤，晚上到了飯點又都從四麵八方歸來。南藜倒是很高興，蘇錦好幾天沒有過來，他一個人冷冷清清，好在到了晚上家裡就熱鬨了。

蘇慕楓更沒想到禾肖年告假之後又出現在皇城司裡，然後帶了些人就走。

“……”

皇城司是這麼運行的嗎？當年柳家執掌皇城司這麼多年，就是這麼教的這兩個人嗎？一個放任自由，一個直接撒手不管。

他……就這麼值得信任嗎？

哎，不是，這合理嗎？

堆疊的文書前出現了一個人影，“晏大人讓我提醒你一句，上麵的文書要下來了。”

蘇慕楓現在聽不得文書倆字，“文……文……文書？”

那人似乎無奈地皺起眉頭，“不是這個文書。”

蘇慕楓恍然，“這麼快……是時候把禾肖年叫回來了。”

有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明明讓他保護好柳言歡，最後人還是落在晏秋崖手裡。

他？

他又能做什麼呢？

“大人……查到了。”

禾肖年抬了抬眉，他把皇城司裡幾個看得過去的人帶進了京郊禁軍的營帳，估摸著在這些人眼裡自己已經全然是一個不得皇上賞識、想要奪權的將軍了，連辦事也是格外謹慎，“不用緊張，說。”

“蘇錦周旋於各個世家之間，言語裡大多是挑撥之辭，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仔細說說，都有哪些家？”

那人低了低眉，聲音也低了下去，“……蘇黨那些。”

“看來蘇錦已經真的不顧及自己家的利益了，不知道晏秋崖下了什麼迷魂湯，能讓那小子離間成這樣。”禾肖年拊掌道，“當年蘇家醜事我也耳聞不少，想必晏秋崖也探到這些了。那宋濛呢？”

朝堂上那些老家夥頑固偏執，是以晏秋崖打的是各家小輩的主意，但他不可能策反王謝蘇楊柳五大家。

王家是皇位的簇擁者，是他最難考慮的一家；謝家不問朝政，他唯一能打定主意的就隻能有謝瀾、謝潭二人，現在一個入他麾下，一個被追殺離京，自然也落了空；蘇家，他知道的，如今加上蘇慕楓已經是兩個人；楊家隻有楊可卿一個後人，已經作為下一個祭品到了晏秋崖手裡；柳家不用說。

那他最可能考慮的首先就是宋家。

那此人隻可能是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宋濛。

種種跡象也證明的確是他。

“宋濛好像……在撮合蘇家三小姐蘇玉，和南蒼將軍，就沒有彆的了。”

禾肖年：“……”

禾肖年不太明白宋濛此舉為何，難道是讓蘇玉無暇顧及楊可卿，讓蘇慕楓更容易下手？他雖然不知道楊可卿和蘇慕楓交手誰會勝出，但是按照蘇慕楓這人的習慣，應該不會正麵和楊可卿對上。

他點點頭，先將思緒陳於一邊，指著手裡的名冊，“接著是……啊，蘇慕楓。”

那人原本是在蘇慕楓手底下的，如今被皇城司的副使上趕著查他原先的上司，支支吾吾半天沒說一句話。

“沒事，彆怕，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禾肖年托著腮笑了笑，覺得自己現在的神情像極了柳言歡忽悠人的樣子。

這句話下來就斷絕他被蘇慕楓責罰的一切可能，那人自然敢說了，“他一邊對著滿案文書奮筆疾書，一邊……罵您。”

禾肖年：“……”

他疏忽了。

“沒你的事了，下去領賞吧。”

“將軍——”

禾肖年抬起頭，就看見南藜顛顛地跑進來，跑得一雙眼尾都紅了。

“皇城司的來過府上了。”

看來蘇慕楓知道他在哪裡了，禾肖年好整以暇，“不急，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