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浮天水送無窮樹 畢竟大人連……(2 / 2)

這是柳言歡第二次主動的吻,卻是第一個帶著占有欲的吻。

或許他曾經覺得禾肖年這樣一個人對他這種罄竹難書的人的愛隻能是對自己不斷的主觀暗示產生的錯覺,但現在他理解了,最深情的陳詞、最直白的告白也不過——他們是相同的人。

你並非十惡不赦,我也並非白璧無瑕。

我們不過是這世上的人,有著相同的私心,不同的際遇。

這樣,他就可以無所顧忌去愛一個人,同時相信他們之間的愛同等價值。

“……言歡,我還要去上朝。”

柳言歡黏黏乎乎地鬆開,整理禾肖年領子上被他拽出來的褶子,“我忘了,我也該走了。”

“小心一點蘇慕楓。”

柳言歡笑了笑,“嗯,你怎麼這麼擔心我?明明是我認識他比較久吧?還有,要去極北的人是你吧?嗯,哪來的醋味?誰家醋壇子翻了?”

柳言歡戲謔地抽著鼻子套上了官服,緋紅的方心曲領大袖衫鬆鬆垮垮垂在他肩上,被他拉領子的動作微微帶起一角。

“多大人了,連衣服都穿不好。”禾肖年輕輕攬過柳言歡的肩,牽起他的革帶,將那本就纖細的腰束得更緊一點,臉狀似無意地埋進頸窩,“這樣會不會太緊了?”

“……你……”柳言歡說不出話,要論煽風點火,他跟禾肖年相比可差了十萬八千裡了。

“再抱一會兒。”

禾肖年的聲音在顫抖。

說到底,不管經曆過多少,禾肖年總是年紀小一點的那個,他再成熟,也總會不經意地展現出他脆弱的時候,例如夢魘,例如分彆,例如那個不確定的前方……

他不希望柳言歡看到自己這樣,所以選擇了一個後背的擁抱,把自己的脆弱偷偷施進一個擁抱,掩蓋進一個無所畏懼的表達。

“阿年,我們這不是生離死彆。”

“我知道,”禾肖年說,“我們經曆了這麼多,在一起的,不在一起的,老天爺總要給我們一個好的結果的,對嗎?”

柳言歡沒說話,他無所謂一人披霜戴月,不奢求其他歡愉,但此時,他確確實實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好的回答。

“我希望是的。”

雖然他讀到過太多不平,看到過太多不公,但他總在希望,希望自己不會是最壞的那個。

禾肖年鬆開胳膊,用朝服的袖子擦著眼底的淚,“我沒事了。走了。”

“嗯,”柳言歡笑了笑,“待會兒見。”

他拿上皇城使的牌子,彆在了革帶上。

“是時候會會老朋友了。”

“禾將軍,”南藜在宮門前追上禾肖年,急得喘了兩口氣才道,“聽說我哥他……”

禾肖年垂下眼睛,“或許你該親自問問他。”

南藜皺起眉頭,“我相信將軍不會通敵叛國,所以是我哥在撒謊嗎?”

禾肖年搖搖頭,“我該入朝了,你先回去吧。”

蘇錦這邊才表明身份,南蒼又跟他們劃清了界限,對南藜來說並不好受,畢竟說到底,他們都是一同長大的人。

正想著,就看到晏秋崖一身紫袍站在石階上。

禾肖年嗤笑一聲,“那麼多屍體,想好怎麼運進來了嗎?”

晏秋崖溫和地點點頭,“大人這操的心就有點多了。”

禾肖年笑著拱拱手,“不算操心,畢竟大人連鄙人怎麼死都想好了不是嗎?”

晏秋崖沒否認,“大人也可以親自來挑。”

“不必,就交給大人您安排了。”禾肖年說著進了大殿。

趙佶揚聲道:“聽說,禾愛卿僅花了一天時間就找到了?禾愛卿之神速應當為所有人學習。”

禾肖年行了個禮,“晏大人比之臣有過而無不及。臣隻是找到了那些人的腰牌。”

王阜哼道:“禾大人是殺了他們,取走了腰牌?”

“不,”禾肖年道,“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

群臣嘩然。

王阜拂了拂袖子,示意其他人安靜下來,“是誰能比得過禾大人神速,先禾大人一步找到極北叛賊?”

禾肖年笑了,“不是剛說了嗎?晏大人比臣有過而無不及,自然人是晏大人殺的。”

“晏大人日日禮佛,甚至在府裡都設有佛堂,手壓根沒碰過刀刃,怎麼殺人?”

禾肖年視線掃過朝堂,定格在南蒼微微詫異的臉上,“世界上殺人的方法這麼多,借刀殺人再簡單不過,不費一兵一卒。”

沒人答話。

那句話本身是想要表達晏秋崖為人溫馴謙和,仁慈到不會忍心殺任何一個生物,卻被禾肖年巧妙曲解成這樣,成了每個人再心知肚明不過的東西。

“不信的話,為何不直接問本人?”

晏秋崖乘著所有人的目光上前拱手,道:“臣確實找人捉拿這些人,根據那人彙報的情況來看,當時情況緊急,除了殺掉他們,彆無他法。臣……也是看在大宋百姓幾萬條人命和那幾條人命之間抉擇的,既然他們本身就是在逃之人,臣還是知道孰輕孰重的。如果陛下覺得不妥,請陛下責罰。”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禾肖年勾了勾嘴角:“那這些人現在身在何處呢?”

晏秋崖不輕不重看過來一眼,“大人不知道?”

禾肖年笑著歪歪頭,“是陛下想知道,我替陛下問問。”

趙佶皺皺眉,他可不想知道,那些烏七八糟的臟東西,不會還要讓他看吧?

晏秋崖欣然應了:“那就給陛下呈上來。”

趙佶:這是商量好的環節嗎?他怎麼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