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裡應計巧鬥叛軍 我不跑等著……(1 / 2)

一捷之後,極北軍乘勝追擊,想打他們於不備,然而他們沒有料到的是寨子的規模已經超出了他們之前的猜想,極北軍潰敗撤退回軍營,養精蓄銳。

極北軍與大宋禁軍的聯合軍經過了十日練兵,因為等待他們的是寨子裡的三萬多人。而且他們要麵對的不是手無寸鐵的百姓,而是每一個都是精明強乾的叛賊,經過在極北燒殺搶掠,他們如今裝配的戰備也是空前繁盛。

敵方三萬人,而極北軍潰敗之後,一萬人隻剩下七千,加上大宋的七千人,頂多算一萬五,哪怕大宋剩下的三千人全部來支援,也不到兩萬人。

也就是說,他們需要的是以少勝多的戰略。

“老師,”阿爾赤虛心請教,“您有何高見?”

“他們的城門易守難攻,這附近全是寬廣的平原,我們隻能找地方潛進去,裡應外合,從裡麵往外打。”

“不行,”禾肖年道,“裡麵能進去的人多了會被發現,少了太困難,行不通。”

“你也說了,隻是太困難,不是不行。”柳言歡道。

“關鍵是我們這裡沒有人能做潛伏的工作。”

“有,”柳言歡沉聲道,“我。”

“……”禾肖年沉默著,沒有說話,那雙沉靜的雙眸一錯不錯地望著他。

“他們建了護城河,我會帶著另外兩個人一起從河道穿過去,進去城內之後,我們開啟城門,再發信號給你們。”

阿爾赤搖搖頭,“三個人太危險了。”

“夠了,我,和上次另外兩個師選出來的兩個人。”柳言歡道,“我們三個,足夠了。”

“好。”

柳言歡沒想到回答他的是禾肖年,他一直覺得禾肖年將他保護得太過火了,什麼有的沒的危險都在防著。

“你說我要稍微依靠你一下的。”禾肖年道,“彆讓我反悔。”

柳言歡笑了,“不會的。”

“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

回到休息的帳子裡已經很晚了,通鋪上的人都睡熟了,柳言歡合衣躺下準備休息一會兒就按照計劃出發。

“言歡兄?”一個聲音小聲叫他。

“你還沒睡?”

“有個事,我白天一直沒問過言歡兄。”

“火油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嗯。”

嶽長側過身子,“你害怕火,為什麼還要出這種主意?”

“……誰告訴你我害怕火的?”

嶽長疑惑道:“是我看錯了嗎?火燒過來的時候,你下意識躲了一下。”

“你沒看錯,”柳言歡借著夜色笑了笑,“我的確害怕火。”

“我以為……”

“以為我無所畏懼?”柳言歡笑著,“我害怕很多東西,我怕火,怕黑,怕死,怕我在乎的那些人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怕火?”

“嗯……不知道,怎麼說呢?因為我這輩子做過的最錯誤的一件事吧?”柳言歡側過頭,“休息吧,明天又要開戰了。”

“我聽說他們人很多,我……你們會沒事的吧?”

“嗯,會沒事的,快睡吧。”

“你怎麼沒有把蘇慕楓那小子換了?”

“他?他就是個隨風倒,我把所有人都換成我的人,他不管怎麼倒,能倒哪去?”

蘇錦笑了,“大舅子英明啊!他說要來見你,記得繼續英明下去哦~”

南蒼:“……”

“你怎麼想到要……背叛晏秋崖的?”

“嗯?”南蒼抬起頭看著蘇慕楓。

“我和他沒什麼共同語言,我以前想要的是出人頭地,不過那是我父親的意誌,不是我的,我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但是你們兩個的目的是相同的。”

是相同的嗎?南蒼不知道,也沒回複。

“言歡和你聊過了吧?”

“嗯。”

蘇慕楓點點頭,“我就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且隻要他想,就能運用任何方法得到。”

“那皇城司,你要接手下去嗎?”

“哎?”蘇慕楓怔愣住,“言歡不回來了嗎?”

“他說,他把世道交給我之後就放心了,他想和禾豐隱居,不問世事。”

“這樣啊。”蘇慕楓歎了口氣,這的確是柳言歡會做出來的事。“那我會接手的。”

“你知道嗎?我,柳言歡,和蘇家的事。”

“晏秋崖說的……那些?”蘇慕楓搖搖頭,“我以為是假的。”

“應該是真的,你和柳言歡認識這麼久,應該知道他怕火的事情吧?”

“……怕……怕火?”

“蘇家一支被大火燒儘,我就算不記事,看到火,也下意識去躲。或許柳言歡當時太小了。不對,意書台大火的時候,柳言歡是在現場的,禾肖年能把他救出來,就說明柳言歡其實是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出去的,但在麵對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的恐懼的時候,他很難相信自己是可以逃出去的,所以他選擇了原地自救。”

意書台大火,當時的確應該是南蒼的義務。南蒼不是在推卸,而是潛意識裡下意識地恐懼著大火。

“他……當年應天府……江家那場大火,不是他?”

“江家?”南蒼回憶著,“我整理卷宗的時候看到過,江家失火是一場意外,失手縱火後逃走的仆人已經被逮捕歸案了。”

“什麼?!”

蘇慕楓仔細回想著那段記憶,滿目都是柳言歡如何提劍歸來準備親手為家人報仇,卻看見那簇竄天的大火。

心裡下意識的恐懼找不到來由,聽著那些人的咒罵聲卻無力反駁,他瘋狂地想要尋找一個發泄的口,卻隻看見了他。

他明明可以相信他的。

柳言歡指望他滿心相信的知己能相信他的,卻聽見他說:“收手吧,柳言歡。”

他總以為自己欠柳言歡什麼,其實他欠柳言歡的更多。

“我會接手皇城司的。”

午夜夢回,小鳳凰驚了一身冷汗。

她又夢見她小時候的那場大火了,但火海裡似乎還有彆人的呼喊。

“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她被人托到圍牆上,牆外站著一個少年,麵具之後無措的雙眼看著她。

“你們將我們家趕儘殺絕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姐姐,她也隻是個孩子而已,我阿娘,她也是無辜的。”

婦人不懂他的話,或許根本沒聽見,她嘶啞的喉嚨不住地求他。

她不到十歲。小時候沒吃過苦,在外麵就是個累贅、拖累。

婦人沒指望他能接過她的孩子,隻是伸手托舉著,希望大火的火舌能晚一點碰到她的孩子。大火早就無情地吞噬過女孩稚嫩姣好的麵龐,剩下一片無法修複的紋路——

活著,是她對那孩子唯一的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