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們……我們怎麼辦?”
“去……大雁塔……”李尋歡道,“東來今天一定會去大雁塔。”
今天是司馬超群決鬥的日子,那麼憑司馬超群與卓東來的關係,李尋歡相信,卓東來一定也會陪在司馬超群身邊。
就像對他李尋歡……卓東來一直是這樣 ,關心一個人,就會全身心地把自己投入進去,用自己的一切去關心那個人。不求任何回報,隻求他所關心的人健康平安。
“我想……去看看他。”
深秋往往是晴空萬裡的,但是今天沒有陽光。大雁塔的湖亭旁站著三個人,但是李尋歡卻能感覺到四周還有更多的人潛伏著。當然,他和鐵傳甲也是隱藏在一片密林中,遠遠地看著長堤上的三個人。
李尋歡的目光,自看到卓東來起,就再未移開。那深邃的目光中包含了多少種複雜的感情,鐵傳甲看不透,從來能看透李尋歡的就隻有卓東來一人,能看透卓東來的也隻有李尋歡一人。他們才是真正融為一體,不可分割的兩個人。
如今少了對方的他們,無論怎麼看,都很孤獨,靈魂的孤獨。
失去了記憶,習慣依然未改。卓東來依舊是一身華貴的紫色,高雅脫俗。十年時光,他臉上的唯一變化,是蓄起的兩撇胡子。還記得曾經的卓東來也像書生一般,麵容白淨,除了無甚表情,讓人不敢親近,倒也不會如現在般嚴厲,光是看著就對彆人形成了無言的威懾。
李尋歡苦笑著,感慨歲月的殘酷。江湖刀頭舔血的日子是必然不好過的,卓東來原本就對江湖名聲不感興趣,現在,為了他身前那個穿一身黑白衣裳的男子,他竟傾儘全力地打拚江湖。。
司馬超群對卓東來來說,是不是也像自己對他那般重要?李尋歡心裡很難過,他不斷的安慰自己,東來是因為失去記憶才會這樣,東來是失憶了的,不是真的對自己毫無感情。
隻是,心,不會停止疼痛。
卓東來恭敬地站在司馬超群身後三丈遠,默默的。就像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永遠不會擋住司馬超群的光亮。
這一刻,李尋歡明白了,心也更加的抽痛起來。卓東來一直在把光亮留給司馬超群。
“東來……你到底忍下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苦……為什麼你要如此遷就司馬……”
不應該是這樣的!李尋歡的手指深深地揪緊樹乾,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會衝出去。他想不到,曾經那樣倔強不屈的人,竟然隱忍到這個地步。
突然,他看到卓東來的臉色變了,同時他也看到了一條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從大雁塔頂墜下,又帶走了高漸飛。
司馬超群要去追,被卓東來止住。他對司馬說了什麼,李尋歡並未聽見。司馬超群聽了卓東來的話點點頭,便獨自離去。
李尋歡搖頭苦笑,不愧是東來,警惕性還是那麼高。自己的氣息無論怎麼隱藏,都蠻不過他。
“前輩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晚輩也好請前輩小坐片刻。”卓東來很敏感地察覺出隱藏者絕不是泛泛之輩,實力定不容小覷。
他隱藏著,證明他並不打算插手,這樣的人,寧可讓他與大鏢局劃清關係,也不能結仇。
鐵傳甲看看李尋歡再看看遠處佇立的卓東來,問道:“少爺?您不去見見他?”
李尋歡輕歎:“我已經見到了……”
“既然前輩不願現身,晚輩也不能勉強。若是以後前輩有時間了,可以來大鏢局做客,晚輩定當親自待陪。”卓東來對著他們躲藏的密林恭敬地鞠躬,“晚輩告辭。”
“傳甲,我們走。”
大雁塔在長安城外的孤山上,李尋歡和鐵傳甲步行走向長安城。
“少爺……”
“你想問我為什麼不現身?”李尋歡笑了笑,“東來才思之敏捷,決不在我之下,我若現身必定會帶來不少麻煩,還要累他去查我身份。”
“卓少爺現在……少爺,你忍心這樣下去?”
李尋歡黯然,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傳甲,你現在暗中保護東來。我去查查其他事。”
鐵傳甲看著李尋歡施展輕功,絕塵而去。心中感歎,李尋歡又何嘗不想陪在卓東來身邊?但是現在更重要的是為卓東來掃除潛在的敵人。
李尋歡知道大鏢局有很多敵人,能對卓東來形成威脅的並不多,而他就是要去找出威脅卓東來性命的敵人。比如……那個鬼魅的人影。
人影的身形、速度象極了一個人,這個人,李尋歡永遠不會忘,也永遠不會記錯——蕭慕零。
紫氣東來,是卓東來在大鏢局的庭院的名字。卓東來回到紫氣東來時,司馬超群已經坐在正堂的紫色繡塌上,喝著冰冷的燒刀子。
“那個人是誰?”
“蕭淚血。”
“我問的是那個藏在暗處的人。”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是個功力高超的人。”
司馬超群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所以他走了。
卓東來目送著他離開,才緩緩為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