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上還放著上節課的課本。,“陳嘉遠……”女孩呢喃道……
她將感冒藥放進了他的課桌裡,想了一會兒,又跑到自己的課桌旁拿出便利貼,認真在上麵寫到一天三次,一次2顆。她又把粥放到了桌麵上,看著沒問題才忐忑的離開了教室。
心不斷加速跳動。
樓梯轉角處一一一
少年前麵的碎發滴著水珠,精致俊俏的五官此刻愈發顯得破碎美。
隻一刹的對視,卻讓她不知所措,隻是連忙低下頭,與他擦肩而過。
藥,他會吃嗎,粥,他會喝嗎?他會知道是她送的嘛?她怕他知道,又恐他不知道。
再回教室,許衿通過窗戶看到了一個女孩坐在陳嘉遠的對麵,手裡則捧著自己送給他的粥,女孩笑容甜美,小巧的嘴不知說了些什麼,她隻聽見那句“粥給我喝吧,勺子呢?”
許衿再沒有勇氣去看陳嘉遠的反應,紅著眼眶離開了。
是啊,她又在期待什麼呢?連喜歡都無法說出來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和彆人爭呢?可她依舊執著與他。
那天許衿繞著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她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陳嘉遠?卻始終得不出正確答案,喜歡是沒有理由的。
桃花盛開那天,許衿去小賣部買了3張紅色吊卡。
少女披著烏黑的秀發,穿著純白色T恤,下麵是一條淡藍色牛仔褲,花瓣飄飄而落,她就這樣坐在桃花樹下,眼眸微垂,睫毛彎彎,小心的在吊卡上寫著字。
她說考上宜寧大學,
她說外婆長命百歲,
她還說陳嘉遠歲歲平安。
她不求得償所願,隻願他平安喜樂。
高三那年陳嘉遠轉學了,他去了大城市,回歸了屬於他的那片天。
南城的桃花依舊會開,商店門前的老人依舊架著眼鏡刺秀,鐵欄外的粥依舊在賣……隻是靠窗的那個位置再也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了。
許衿的生活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每天兩點一線,反反複複。
她病了,心病了,心魔越來越難以控製。
於是她開始站在他曾經站過的位置眺望遠方,試圖抓住屬於他的味道。
可惜,陳嘉遠什麼也沒留下。
陳嘉遠,名字就告訴許衿,他很遙遠。可是,她可以追啊,為什麼不等等她呢?
終於,在學業與心理的雙重壓力下,許衿倒下了。
外婆握著她的手不停的哽咽,“我的衿衿到底怎麼了,本來身上就不沾肉,又瘦了一圈,怎麼辦啊……”
女孩彆過臉,臉色蒼白,眼角通紅,淚水怎麼也抑製不住。
沒人知道許衿怎麼了,啞巴的心事該向誰傾訴?
後來許衿回了學校,比以前更加拚命的學習,人也日漸消瘦。
她想去見陳嘉遠,於是學業成了自己唯一的車票。
“啞巴不要命了是吧,又減肥,瘦成什麼樣了?”胡楊說著還翻了個白眼,然後從課桌裡拿出兩個包子放到許衿桌子上。
原以為人會拒絕,隻見女孩在紙上寫上了謝謝兩個字。
兩人莫名其妙坐了快2年的同桌,說來並不誇張,這是許衿第一次理他。
胡楊都準備一腔子陰陽怪氣的話了,這會兒輪到他愣住了,隨後不自在的彆過臉,傲嬌的說了不用謝三個字。
惡意和好意她還是分的清的,如果不接受,旁邊的人又會開始嘴炮模式。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誰?就陳嘉遠。”旁邊的人問道。
漫長的沉默後,隻見女孩點了點頭。
“你就不好奇我怎麼知道的嗎?”胡楊神秘一笑。
許衿搖了搖頭。
因為我在看你的時候你在看他。
之後的日子裡,她再也沒得到過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高考,畢業,許衿的高中生活結束了。
離校之際,胡楊叫住了她。
“陳嘉遠也喜歡你!”
許衿愣住了,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他離開的時候托我幫他找你,然後帶你去校門口,我自私,我該死,我喜歡你,我騙你說老師喊你,然後你去了辦公室,他來教室找你的時候發現你不在,在你課桌放了一封信還有一本相冊,我擅作主張的偷走了。”胡楊拿出了當年的信件和一個相冊放到了女孩手上。
她無助,她絕望,她想要吼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征征的看著眼前的人,眼裡再也無法掩飾的憎恨,身體抑製不住的顫抖。竟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告訴她,這無疑是比他不喜歡自己更加更加割心,老天為什麼總是跟她開玩笑呢?她好不容易有一點好轉了,現在告訴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眼裡同樣裝著自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我該死我該死。”胡楊試圖安撫女孩的情緒。
許衿用力推開了他,轉身向前方跑去,穿過人群,穿過林間,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她以為這樣就能回到他離開的那天,她以為這樣就能在分彆時見他一麵。
校門口人山人海,有的隻是家長和學生。
許衿顫抖的打開信,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以為能走的瀟灑,到了真正離開的時候,卻怎麼也割舍不下。許衿,我喜歡你,初二就喜歡了。重逢不是巧合是我蓄謀已久。怪我膽子小,不敢大大方方靠近你,選擇了在離你不遠的地方默默看著你。還有,謝謝你的粥和藥,很管用。]
她無助的蹲下了身子,翻開了手中的相冊,映入眼簾的是屬於她的一張又一張的畫像,栩栩如生,美麗動人。
一筆一畫詮釋了少年小心而又真摯的愛意。
許衿將這些東西緊緊的抱在懷裡,淚水再也控製不住的往下流,嘴裡不時發出嗚咽聲,他的容貌,他的笑,他的身影仿佛近在咫尺,可一伸手,卻又煙消雲散……
陳嘉遠,我愛你啊……你回來看看我好不好?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南城下了一場大雨,窗外烏雲密布,雨點重重的落在玻璃上,院子裡的桃樹搖搖欲墜。
許衿落榜了。
“衿衿的努力外婆看在眼裡,我們去看看彆個學校,離家近的。”外婆心疼的把女孩摟進懷裡,用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雨越下越大,外婆的懷抱愈發溫暖。
許衿用力比劃著手,蒼白的臉蛋看不出一絲血色,淚水無助的往下流。
沒有人能讀懂她的心事。
她沒能考上宜寧大學,無法帶外婆去大城市生活了,追不上遙遠的他了。
再後來,許衿上了一個不好也不壞的大學,心裡依舊藏著那個閃閃發光的少年。
早晨的書館,午後的操場,她無不幻想與他有一場巧合卻又蓄謀已久的相遇。匆匆又秋天,去年夏天心存的遺憾依舊未能了卻,那些過往的記憶卻被埋沒在了無人知曉的枯枝敗葉下。
南城今年下雪了,院子裡的桃花樹一夜之間又回到了殘枯敗葉的狀態,昨日的枝繁花豔仿佛夢一場。
許衿站在門口發呆,三個早已褪了色的紅色卡牌在寒風中緩緩搖曳著。
陳嘉遠,你還喜歡我嗎?或者說,你還記得我嗎……
她等了又等,等到第二年春,等到第三年夏,等到第四年秋,等到第五年冬。
或許女孩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少年永遠留在了多年前那個盛大而又炎熱的6月。
陳嘉遠死的時候還在想不能親自抱著玫瑰花送到她的懷裡了,他好想第一時間把她從考場接回家啊……
抱歉啊,不能大聲告訴你我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