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悲傷，還是難過？

他難以說清這種油然而生的情感。

布魯斯將卡爾的舉動看在眼裡，他微笑著說：“彆告訴我，你居然怕黑？”

“黑暗並不可怕，我隻是……有些不舒服。”

卡爾搖了搖頭，先是認真解釋了一下，才含糊不清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他接著指了指自己胸口，語氣有點困惑，“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自從在這個世界醒來，看著外麵的樣子，看著這裡，我不明白，為什麼這裡就像缺了一塊……”

“這裡給我一種熟悉感，那種對氪星、對喬和拉臘的那種熟悉……”

聞言，布魯斯收起笑臉，緊鎖著眉頭打量著年輕人。

卡爾的臉一如既往地蒼白，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後，他的身體一直很虛弱，好像這裡有什麼東西在影響著他，而且他的頭部還在隱隱作痛，時不時地會用手按揉難受的位置。

但此時的卡爾完全沒注意到來自朋友的審視目光，他愣愣地注視著水族館黝黑空曠的隧道，毫無征兆地向著黑暗伸出了手。

年輕人此刻的神態與他們遭遇濃霧時產生的異常詭異的重合。

阻止他。

一個想法驅使著布魯斯做出了行動。

“卡爾！”

咣當。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是布魯斯的聲音，他大步向前，按住卡爾試圖伸出的手臂。

另一個像是物體碰撞的聲音來自酒吧的外部，巨大的聲響把卡爾嚇了一跳，瞬間從恍惚中蘇醒過來。

卡爾不知所措地瞥了一眼那隻被緊緊握住的手，又看了看那個把他抱在懷裡的朋友，他下意識問道：“布魯斯，怎麼了？”

但布魯斯沒有對他解釋，隻是眼神複雜地深深看了卡爾一眼。

那一眼令卡爾很不安，他剛想再說些什麼，布魯斯抬手示意他保持安靜，然後獨自走到酒吧的門後，打開一點縫隙。

卡爾看不到外麵的景象，聽見外麵傳來一個男人痛呼的聲音。

“我的腳——嘶，該死的！”

那個人的聲音異常沙啞，他似乎受了傷，並對此十分惱怒。

布魯斯透過門縫觀察了一會，發現那是一個普通人後，便直接走了出去。

“嗨！老兄，你知道這是哪嗎？”

接近的過程中，布魯斯舉起雙手走到光線明亮的位置，讓對方可以看清自己。

那個中年男人起初聽見聲音時非常警惕，但看到布魯斯沒有惡意的樣子，他才驚魂不定地鬆了一口氣。

“老天，我還以為是——”

喬納森閉上嘴，有些警惕地盯著布魯斯。

後者好似沒有發覺他的戒備，英俊的臉上帶著對現狀的茫然，“我和朋友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裡，四處找了很久也沒見到一個人，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我也不清楚。”

喬納森對他實話實說，習慣性舔了一些乾燥的嘴唇。

因為長時間缺水，他的嘴上已經開始起皮。

“布魯斯·韋恩，”布魯斯率先自我介紹，目光落在喬納森的受傷的腳上，“我懂得一些包紮，你的腳傷得不輕，需要我幫忙嗎？”

“那真是太好了！感謝你的幫助，我叫喬納森·肯特。”

喬納森驚喜萬分，對陌生人的戒備也一並消失。

在布魯斯幫他包紮的時候，喬納森好奇地問：“你們也是一眨眼間就來到這裡，站在那家酒吧門前嗎？”

“是的，你也一樣？”

喬納森歎了歎氣，“那天晚上，我和瑪莎——我的妻子——參加完鎮子上舉辦的舞會，在回家的路上，那晚沒有任何奇怪的事發生，一切都是那麼平常，就是眨了個眼睛，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裡。”

說完，喬納森試探地問：“你是哥譚人嗎？”

“當然，有什麼問題？”

“不，沒什麼，隻是覺得你的名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不過，在我和瑪莎剛來這裡時，也遇到了一個哥譚人，你和他都跟那些人形容的哥譚人很不一樣。”

“你們在這待了多久了？”

“這裡沒有時間，我也不知道。”

“那個你們之前遇見的哥譚人，”布魯斯已經幫他處理好了傷口，他緩緩問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喬納森仔細回憶著，搖頭惋惜地說：“他從未說過自己的名字，隻讓我們叫他老鮑勃。”

所有的線索、疑問正在串聯在一起。

布魯斯心中有了猜測，依然繼續問：“你知道他在哪嗎？”

喬納森平靜的臉上發生了變化，聲音悲傷：“他已經……死了。”

——果然。

——門，還是打開了。

失聯的哥譚忽然出現。

“你一直都在？”從老鮑勃的死訊中回過神，卡爾驚訝之餘，也從那傳遞來的信息裡明白了什麼，這一刻，那雙蔚藍的眼睛燃燒著怒火，“所以，你早就知道……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讓我……”

——這是不可避免的犧牲。

“什麼？”

——找到老鮑勃的屍體，關上“門”。

祂冷漠地下達命令，再一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