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安若貧說道:“扇尊,我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即使此刻我們不讓她出山,魔族殺了明尊,她也逃不了。”
扇回雪啞然,安若貧說的沒錯,歸元宗毀滅,她也活不下來,到時候,隻剩下她一個人,又如何能抵抗魔族的大軍呢?
扇回雪沉默了下去,看著安若貧離開了。
千碧築是歸元宗中的一處奇景,那裡有一大片翠竹,占地十裡。莽莽蒼蒼,鬱鬱蔥蔥的竹林,是一片不可多得的修身養性之地,然而進入竹林之後,沒有人帶領,則會在竹林之中迷失,渴死餓死,皆有可能。
歸元宗中的弟子都知道那是歸元宗的禁地,從來隻是在外圍打轉,不敢深入。偶然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弟子進去了,最後也是被扇尊拎出來的,而從那裡出來的弟子,對自己的經曆也諱莫如深,不大願意提起那段經曆,以至於歸元宗大多數弟子對千碧築都是一個“隻能遠觀,不可近聞”的印象。
如今小弟子聽安尊說要去千碧築,內心惶惶,但是一想到魔族就在宗門口,宗門覆滅不過是轉眼間,不管千碧築內生活著什麼妖魔鬼怪,從兩位尊者的話聽來,有那千碧築中的人,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他定了定心神,扶著安若貧走進森森竹林之中。
收日和明心見對戰,轉瞬間百招已過,洶湧的魔氣和靈氣從他們交手時如溢出的湖水,向四處蔓延,遮天蔽日,一時之間,天空幾乎被紅藍兩色全部覆蓋,巨大的撞擊聲像遠古的妖獸在垂死之際發出的哀鳴,淒厲凶狠,幾乎穿透了在地上所有人的耳膜。
一些因為中毒昏迷的弟子也不能幸免,他們的身體無力抽動了幾下,絲絲鮮血從他們的耳朵和嘴角流出。
扇回雪因為長時間施展回春術,身體漸現不支之相,他看到地上那些弟子,心知憑他現在的力量,沒辦法救治所有人,僅能護他們暫時無虞罷了。
扇回雪展開手中的流風扇,點點金光從扇麵上浮現,隻見他揮扇輕拂,這點點金光猶如甘霖灑落,止住了弟子們耳口流血的現象。
覆天見狀冷冷地一笑,摸了摸手中小胖鳥的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它身上的羽毛,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歸元宗之人的垂死掙紮罷了。
歸元宗被稱為修仙界的第一大宗,看來也不過如此,螢火之光,安能與明月爭輝?
忽而,他麵色一滯,一道勁風襲來,吹得他連退三步,他是魔尊麾下最倚重的大將之一,論能力,自然要超出大多數魔族和修仙者,可隻是一陣風,便能讓他退步,這絕不是普通修仙者能做到的。
叮叮當當的鈴聲突然響起,這無處不在的鈴聲乃是由歸元宗的重簷下掛著的風鈴發出,奇特的是,這鈴聲來的極不尋常,仿佛是有風從四麵八方吹來,將各處的鈴鐺都吹得不住晃動,以至於鈴聲響了好一陣都沒有停歇,始終維持在一個清徐的節奏上。
覆天警惕地望了一眼扇回雪,隻見他麵上浮現出喜色,折扇輕搖,有幾分逍遙味道,好像放鬆了似的,覆天的臉色一沉,是他太大意了,歸元宗恐怕還有後招,畢竟是修仙界第一宗,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秘密也不奇怪。
他以魔族特有的秘法傳輸信息,召喚三千魔軍儘快趕來。因為歸元宗的地勢特殊,陣法殊異,所以他和收日先後來到歸元宗,從一個舊人那裡製造了歸元宗弟子的混亂,再打開了歸元宗的護宗陣法,和歸元宗的三尊對上。
他和收日有信心對付歸元宗的三尊,更何況收日一人便能和明心見打得有來有回,剩下的兩尊又何足為懼?但他沒想到的是,歸元宗還有第四人。
鈴聲越來越急促,那聲音忽遠忽近,一會兒近在耳畔,一會兒如懸天邊,仿佛暴雨攪亂的湖水,擊打岩石的浪濤,聲聲響得人心煩意亂。
覆天低頭,發現手心裡的小胖鳥已經被這鈴聲影響,暈過去了。而他自己,麵上雖無異常,可身上的魔紋在沒有自己的召喚下蠢蠢欲動,這並不是什麼好現象,他立刻把小胖鳥放到懷中,以異法封住耳脈,阻止自己再受到這詭異鈴聲的影響 。
就在此時,鈴聲忽止,一道略帶青色的光芒閃過,天上纏鬥的明心見和收日霎時分開,分落兩邊,那魔氣和靈氣也似乎被那道光芒劈開,消散乾淨,重新露出朗朗青天。
剛一落地,明心見便用劍撐在地上,口吐鮮血,扇回雪著急地跑了幾步,想要扶他起來,被明心見揮手拒絕,他自己慢慢地站了起來。
另一邊,收日在天空中展開黑色的羽翅,以保持自己在空中靜止不動,他低頭俯視地上的明心見,得意道:“歸元宗的護宗人,不過如此。”
“魔尊手下的大將,也不過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而已。”
眾人初聽到這聲音時還在遠處,待到最後一個字音時,這聲音的主人已足踏清風,淩空而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歸元宗——墨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