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夷音眉頭一抽,她那是好心建議,怎麼變成了教訓,這人是和她故意作對嗎?
扇回雪看了會兒熱鬨,意識到崇越再這樣說下去,阿音恐怕真要發火了,她那張嘴繼承了宗主,說話刺人得很,萬一惹怒了崇越就不好了,和攬劍閣結下梁子,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一合扇子,笑道:“是啊,阿音昨日剛剛被和魔族對戰,身上舊傷未愈,不如此時回屋休息。你那千碧築弟子已給你打掃了一回,你這時去正好。”
墨夷音點點頭,起身回去。
崇越也知自己不能糾纏下去,隻是望著墨夷音的背影,默默地喝了一杯茶。
這茶水在杯中已經涼了,他恍若不覺,曾經那些過往一一浮現腦海,擠滿了他的心,一張和墨夷音一模一樣的臉,卻是言笑晏晏,碎裂成千萬片,化作一片血肉模糊。
墨夷音離開後,崇越顯得懨懨不樂,倒不如說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對墨夷音的熱忱才是不同尋常。
安若貧自然也察覺到了這點,和扇回雪對視一眼後,扇回雪邀請崇越留下來做客,還說過幾天等歸元宗的雜事一了,要好好招待他。
扇回雪讓明心見帶崇越去客房,自己和安若貧在拜月亭多待了一會兒。
明心見不懂這事為什麼突然讓自己去做,不過他宗內的一些事他都是聽安若貧和扇回雪的話,因此沒什麼異議,徑自對崇越做了個請的姿勢,帶他走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都看不見了,扇回雪道:“小若呀,你也看出來了,是不是?”
“看出來又怎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安若貧和扇回雪都看出來崇越似乎對墨夷音有一點男女之間的好感,扇回雪是樂見其成,安若貧卻不這麼認為,他們並不了解崇越,如何能輕率的斷定崇越適合墨夷音。
“誒,話也不能這麼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音長得好,刀法也好,還是宗主的關門弟子,有人喜歡也不奇怪。”
扇回雪搖搖扇子,“崇越劍君想示好,我們不如給他這個機會。”
“為什麼?”
安若貧不解,“崇越想和師姐在一起,我們怎麼也得多看顧看顧,萬一他是個人麵獸心的家夥,豈不是耽擱了師姐?”
安若貧把師姐當做他最親近的人,說話時自然要以墨夷音為重。
“小若,你把你師姐想的太差了。崇越真想出手,誰勝誰敗尚未可知。我觀崇越此人,心高氣傲,不是那等貪圖名利之輩,他與阿音親近,隻恐另有緣由。”
扇回雪揚起嘴角一笑,頗有老謀深算的味道,“他既然願意幫你師姐,我們何不讓他做個好人,正所謂物儘其用,不如讓他做你師姐的保鏢,這樣阿音尋找神魂的路上,有個幫手在身邊,也不至於出了什麼狀況,我們卻都不在她身邊,無能為力。”
安若貧立刻明白了扇回雪的意思,“你是想讓崇越保護師姐,不管崇越是否真的對師姐有情,我們出口讓他幫忙,即使師姐不喜歡他,他礙於我們的請托也會儘力。”
“孺子可教也。”
扇回雪點頭,“阿音閉關日長,有什麼比一個名滿天下的劍君在身邊來得方便呢?”
扇回雪和安若貧的這番打算墨夷音並不知道,她回到千碧築,打坐調息,再醒來是已是月上中天。
因為辟穀,所以並沒有人來給她送飯,甚至若不是她出關,解除了千碧築外圍竹林的迷陣,那些來千碧築打掃的弟子都不一定能進得來。
此時月光如銀,照得天地一片清朗,潺潺流水從前院穿過,木香花如堆雪,綴在碧綠的枝條上,幾朵小小白花像珍珠似的,被風垂落,搖搖晃晃,落入溪水中,緩緩流去。
那溪水白沙鋪底,恰似鋪了一層白花花的鹽,月光透水,若流動的水晶一般,風吹竹林,葉聲蕭蕭,墨夷音隨性順著溪水,追逐著那朵小小的木香花。
參差不齊,錯落的竹影間,赫見一人從溪水中拾起了那朵花,他修長的手指拈著那朵白花,另一隻手卻拿著一把黝黑鐵尺,憑空多出幾分奇異的溫柔。
衣裳窸窣,崇越將花送到墨夷音麵前。
“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