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律睜大眼睛，“你太狡猾了，你是故意裝哭的！”

“她不也是故意裝暈嗎？”少女擦了擦臉上不存在的眼淚，洋洋自得，做了個鬼臉說道：“是你們先騙我的，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說完，扭頭離開，回了屋裡。

墨夷音苦笑一聲，“罷了，看來現在我們是拿不到藥了。”

崇越道：“可是——”

“我神魂上的傷不是隻有這一個方法可以治療。”墨夷音道：“天下之大，總會有其他的辦法的。”

除非是找到最後一魂，如果不能及時融合，神魂隨時可能逸散。墨夷音的心慢慢地沉了下來，仍舊安慰崇越，“這神魂上的傷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好的，我自有辦法壓製它，否則你現在看到的我就是個瘋子了。可我現在還是好好地，不是麼？”

崇越聞言點了下頭，“那也好，我陪墨夷姑娘你找其他的方法。”

阿律隻聽懂墨夷音是受了傷，他看著他們聊天，自己插不上嘴，於是趕忙道：“我也可以幫你們的，你們不要丟下我。”

崇越慢慢說道：“我勸你還是儘早離開，修者的路上不是一帆風順，比凡人要經曆更多的磨難，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你不會術法，跟著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成為我們的拖累，我勸你還是及早離開，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為好。”

這話跟趕阿律走沒什麼區彆，阿律是個落魄的少年，比這難聽百倍的話他聽過不知多少，罵他“雜種”“無賴”“沒娘養的”什麼都有，但是他不在乎，何況這話是從崇越嘴裡說出來的，他半點不放在心上，而是抿了抿嘴，說道：“誰聽你胡說，神仙姐姐，我要跟你走——”

墨夷音如何不知崇越說的有道理，阿律隻是個凡人，跟著他們走隨時會有危險，盜取蒼梧子的幕後主使還沒找到，她自己的分魂不知在何處轉生，而這樁樁件件，似乎都有魔族的手筆。阿律跟著摻和進來，她自己亦是沒有把握保護他平安，最好的辦法是讓阿律離開，不管去哪兒，都比跟著他們安全。

墨夷音不忍去看少年充滿期待的眼神，默認了崇越說的話。

阿律眼圈慢慢地紅了，他看了看崇越，又看了眼墨夷音，見兩人都沒有挽留的意思，轉過身子，不願意讓人看到他的眼淚。他雖然是個流浪兒，卻素來有幾分倔強，說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們後會有期。”

阿律說完，抬腳便走，道彆時也不曾看向墨夷音和崇越。

墨夷音沒有遇到過這種場麵，想起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天地之大，無親無故，哪裡又是他的容身之地呢？

崇越看出墨夷音心中動搖，說道：“這是為了他好，修者的路上，一個普通人注定是跟不上的。”

他的神情有些異樣，墨夷音猜測他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分魂，無法修行的無靈竅之人。

少年越走越遠，步子逐漸沉頓，背影蕭索，一身破衣爛衫，墨夷音記得剛見麵時這少年還是精神飽滿，麵對魔族的時候也頗有勇氣，心念一動，飛身躍起，追上了少年，“你真的想跟我走？”

修者之中，不少都是從凡人修行而來，阿律如果有靈竅，傳他修心法門，少年若是能勤學苦練，假以時日，必有一番成就。

墨夷音打定主意，既然少年無處可去，索性由自己收他入門，教他修行，以後少年想為父母報仇，對上魔族也有一戰之力。

阿律的眼睛一亮，“你願意帶我走？”

墨夷音微微頷首，“是。”

阿律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搞得手腳無措，“那，那你不嫌棄我是個拖累嗎？”

墨夷音微微一笑，“你跟我修行，不會是拖累的，或許以後你還是我的幫手呢。”

阿律喜不自勝，納頭要拜，說要認墨夷音為師，墨夷音扶了他一把，說道：“不急，我暫時沒有收徒的打算，目前也隻能教你些粗淺的修行法門，等有空時我帶你回宗門一趟，你看想學什麼，合哪位師父眼緣，再拜師不遲。”

有了墨夷音的允諾，阿律一改頹唐，喜滋滋地跟在墨夷音身後，看見崇越時還瞪了他一眼，道：“神仙姐姐，你要肯帶我一起走真是太好啦，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像某些人，隻知道趕人走。”

崇越並不理會的阿律的挑釁，在他看來阿律確實是個累贅，但是墨夷音既然想留阿律在身邊，崇越自然沒有異議，畢竟他此行的目的是照顧好墨夷音，至於那小子，隻是個順帶罷了。

“墨夷姑娘，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崇越問。

這世上能穩固神魂的東西並不多，依著墨夷音知曉的隻有奚藥師的固魂丹，可惜那小家夥是不肯給他們的了……正當墨夷音陷入沉思中時，忽感神魂震蕩，膝下一軟，要不是她及時用刀支撐，恐怕已經跪在地上了。

腦中記憶紛雜襲來，看不清的畫麵和繁複的色彩衝擊神魂，因著魂魄不穩，體內的靈力也在反複，順著奇經八脈到處遊竄，她嘔出一口鮮紅，驚得阿律和崇越一起扶住墨夷音，問她怎麼了。

墨夷音顧不得回答他們的問題，她現在又驚又怕，神魂缺失的後果已經顯現了！誰也不知神魂缺失後的修者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最好是癡傻不知人事，最壞是瘋癲不識舊人。

墨夷音剛要囑咐崇越，沒想到神魂上傳來一陣劇痛，叫她登時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