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笑了下,說道“這是一本野史,不是什麼修仙秘籍,不夠是小老兒閒著無事,借它打發時間罷了。對了,小兄弟,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小老兒在這裡許多年,可是已經很久沒見到修者了。”
此言一出,墨夷音和崇越的注意力紛紛轉到老翁的身上來了,這老翁是什麼意思,修者來不來這裡和他有什麼關係。
阿律道:“聽老丈你的意思,莫非是以前見過很多修者?”
“不錯。”老丈說道:“那是五六十年前的事情了。”
老丈徐徐說道:“那個時候我才十五六歲,這間客棧還是由我父親打理,我當時聽人家講大俠除暴安良,修者飛天入地,一心想著離開家,當一個俠客,或者夢想有一個絕世高人,看我根骨非凡,收我入門修仙。”
阿律聞言不禁笑道:“原來老丈你還有這麼年少輕狂的時候。”
“這算哪門子的輕狂,不過是每天空想而已。”老翁笑了笑,繼續道:“我那時每天都想著離家做出一番事業來,能叫自己揚名天下,成為人人稱羨的大俠,當我家客棧上來了幾個特殊打扮的人時,我就以為是我的機會來了。,所以有意討好那群人,想從他們那裡得到武功秘籍,甚至妄想拜他們其中一人為師。那群人也的確表現出了不少非凡手段,惹得我天天跟在他們屁股後麵討好他們,他們好像很不喜歡我跟著他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允許我跟著,我還以為是他們有意收我為徒,想考驗我,所以我一直對他們殷勤備至。直到他們說讓我帶他們去雲夢澤。”
崇越和墨夷音對視一眼。
雲夢澤,這正是他們的要去的地方。
眾人都不禁被老翁的話勾起了興趣,阿律好奇道:“後來呢?”
老翁卻轉而道:“我們這裡有一個傳說,在雲夢澤水底,有一座沉沒了三百年的古城,那是大晁的國都。大晁曾經是一個盛產瓷器的國家,他們的城牆道路、 桌椅櫥櫃、盆景首飾……甚至是宮殿上的門窗瓦簷,都是用瓷器所造。他們能製出薄如紙的蟬翼瓷,剔透如琉璃的光瓷,醇厚溫潤的玉瓷……這些精美的瓷器為大晁帶來了數不清的財富,然而大晁最後一代國君因為迷戀美人,荒淫無度,以致於臣下謀反,叛軍攻入皇宮的那天,洪水淹沒了大晁的國都,從此大晁精美的瓷器、數不清的財富和大晁國都中的叛軍與皇帝,都消失在那場洪水之中。我們這裡的人都把這件事當哄小孩的故事,也有那被財寶迷了眼睛的人,駕船去雲夢澤上想要找到古都的遺跡,可他們都一去不返。”
老人感歎了幾句,說道:“後來有人去找他們,可是雲夢澤那麼大,哪裡找得到呢。長輩也借這件事告誡我們,叫我們不要往雲夢澤那裡去,說古城裡的人都化成了水鬼,會把想要奪取他們財寶的人都拉到水底,成為他們的替身。我也知道這個傳說,所以那些修者說讓我帶他們去雲夢澤時,我本來想拒絕,但是少年人嘛,沒見過的東西總是想去見識見識的,有這樣一群厲害的修者在,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惜我爹不想我去,所以那次我是瞞著他和修者們偷偷去的。也是這樣一個傍晚。”故事在老者的講述中緩緩拉開了序幕。
彼時心比天高,膽大如鬥的少年總是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叫彆人不能看輕他,
所以在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他和那群並不熟悉的修者一齊去了傳說中有水鬼出沒的雲夢澤。
雲夢澤占地廣闊,水麵一望無際,粼粼波光宛如金銀箔紙皺起,漾出溫軟而瑰麗的奇景。修者中有人從袖中拿出一隻紙做的小船,那小船被修者放到水麵上,迎風見長,忽然變作一座大船,少年在修者的幫助下登上了大船,無需人搖槳劃水,這船便能在水麵上行駛。
少年從來沒見過這樣奇妙的法術,隻顧得在船上不住發出讚歎聲,卻沒注意到水麵上逐彌漫起一層霧氣,霧氣越來越濃,直到整座船都淹沒在霧氣中,辨不清來路歸途,這樣大的霧氣,他隻能看見三尺內的景象,少年不明白為什麼水麵上會忽然起霧,他在甲板上走了一遭,卻沒有撞見一個修者。
少年大聲呼喚,也沒有人回應他。
他不禁感到一陣恐慌,那些修者都去哪兒了?
少年隻好摸索著船身,順著船身一直走到了船艙的門口,隨便打開了一扇門進去。進去之後,他看見裡麵的桌椅板凳具備,桌子上的茶還冒著熱氣,可是沒有看見一個人。
他不敢出去,好像那些霧氣是吞噬人的怪物,隻要他敢出去,就會迷失在這濃重的霧氣之中。
少年在這屋裡待了好一段時間,因為這船是修者的異寶之故,所以少年能感覺到這船一直在行駛,他試著打開窗戶,隻看見外麵白茫茫地一片,伸出手後五指幾乎被淹沒在了霧氣中。
少年趕緊關上了窗戶,幸好屋裡也有些糕點和茶水,聊以充饑。如此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少年忽然感覺到船似乎停了下來,外麵的霧氣似乎也沒有了。
他打開窗戶,發現自己正在雲夢澤的岸邊,隻是岸邊的秋草連天,衰黃入眼,一棵大烏桕樹紅了葉子,隻留一片蕭瑟。
少年記得自己來的時候乃是夏天,荷花怒放,菱角飄香,一陣秋風吹來,他裹緊身上的薄葛衣,打了個噴嚏。
少年下船後,那大船又變了一隻平平無奇的紙船,沉入了水底,他想把它撈上來的時候,那紙船已經沉入水底身處,不見蹤影。
等少年回到家後才知道自己已經離開家三個月了,可是他在那船上覺得自己隻過了幾天而已。
而那些修者,少年再也沒有見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