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墨夷音道謝,仲顏祁受寵若驚,甚至有幾分失落,“你不必道謝,為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
墨夷音默了一瞬,什麼也沒說,那句“我不是她”在嘴裡繞了繞,最後也沒說出口,即使說出口,這惡魂恐怕也不會承認。
或許是定魂珠的異變,能讓他感受到魂靈的氣息,畢竟易弦初的分魂也是她的分魂。
這應當是他堅持認為自己是易弦初的原因。
從某種意義上講,易弦初就是她,她就是易弦初。
“原來這便是雲夢澤水底的惡魂嗎,當真是——久仰大名。”
易公子眼中的貪婪毫不掩飾,讓仲顏祁一見便心生厭惡。
“你是什麼人,來這裡想做什麼?”
“鄙人所求不多,隻是和閣下身邊的人所求相同而已。”易公子道。
“你以為你是誰,你能和她相比,她哪怕要我的命,我也甘願雙手奉上,你算是什麼東西,說話前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仲顏祁冷冷道。
墨夷音聽見這話,不禁泛起幾分不自在來。
易公子卻勾起唇角,不以為意,瞄了墨夷音一眼,笑道:“原來是閣下是心有所屬,寧願舍棄自己的性命也要讓身邊的人開心,這份深情,當真叫人羨慕。”
“看來我想要的東西,閣下是不願給我了。”易公子道:“可惜我這人最愛強求,越是不能之事,越要為之。”
他喊了一聲動手,墨夷音舉刀橫對,易公子身後的黑衣人動了,對象卻不是他,而是那個瀕死劍者緹結采。
緹結采因為剛才的陣法受了傷,身體正是最虛弱的時候,連反抗都沒有力氣,被黑衣人輕而易舉地提起來,扔到了易公子身旁。
緹結采因為黑衣人粗暴的動作,口中又嘔出血來,他當時站在墨夷音身前,受到墨夷音的刀氣衝擊最大,連他心中的劍道也岌岌可危,此時他幾乎是任由人擺布,自己卻沒有一點辦法。
緹結采奮力地抬起眼睛看易公子,有氣無力地道:“你想乾什麼?”
“隻是需要你做出一點犧牲而已。”易公子道,“你來這裡,不也是為了那水底的寶物,如今寶物近在眼前,總要付出一點代價才能拿到。”
墨夷音猜測這易公子不知又有什麼陰謀詭計,欲先下手為強,擒了此人再說,沒想到剛剛一動,體內的靈力如同乾涸的河水,一點也使不出來,顯然是剛才的那一刀,已經耗儘了她靈力。
易公子抄起一把劍,那劍正是緹結采的隨身佩劍,這劍是緹結采打敗一個頗有盛名的修者,從他手中得來,銳利非常,而易公子用這把劍刺入緹結采的胸口,手上稍稍用力,鮮紅的血噴濺易公子半身,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被易公子從緹結采的胸膛中硬生生地挖了出來。
墨夷音目怔口呆,幾乎不敢相信易公子竟然用這樣殘忍的法子殺害與自己同行的人。
易公子平平無奇的麵容此時染上鮮血,眼神狂熱,好似一個瘋子,而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墨夷音看來,確是與瘋子無異。
仲顏祁伸手環繞住墨夷音,卻又不敢真正地碰上墨夷音,隻敢虛虛地環住女子,提醒道:“小心,他不懷好意。”
墨夷音本想說能保護好自己,但是感受到自己體內空蕩蕩的靈力,便知此刻恐怕要仰仗仲顏祁保護自己了,心下不由一陣氣悶,起初隻想從仲顏祁身上拿到定魂珠,和他劃清界限,這時卻又要依靠他來保護自己,倘若這段前世姻緣不斬,恐怕於自己的修行無異。
仲顏祁一心護著墨夷音,自然不知墨夷音心中想法,縱使明白,隻怕除了離開墨夷音這一件事,他什麼也肯做。
當看到緹結采失去心臟,口中嗬嗬幾聲,徹底失去氣息,沉入水中時,仲顏祁暗道,他從誤殺易弦初後,心性大變,這些年來遇到的人都被他殺死,修者和普通人無一例外,自以為殘虐到了極點,不曾想今日遇到此人,心狠手辣有過之而無不及。
墨夷音很快就鎮定下來,在水中這人逼迫孔真殺了養的猴子芝麻時,此人的陰狠惡毒已是不言而喻,隻要能達成目的,這人恐怕誰都敢殺。
他這時殺了緹結采,恐怕下一個目標就是仲顏祁了。
或者說,是仲顏祁身上的定魂珠。
如果讓這樣的人拿到定魂珠,世上不知要多多少冤魂。
墨夷音想到這裡,對仲顏祁道:“此人陰險狡詐,狠毒無情,你要小心他。”
“……阿初,你是在關心我嗎?”仲顏祁受寵若驚,眼神中浮現出一抹羞赧,“我會小心的。”
他又補充了句,“也會保護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