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莘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蒙蒙亮了，他不敢久留，隻怕自己被值班護士發現丟出去，於是他跳下病房，出了病房門。

他順著樓道慢吞吞地走著，自己餓了一天，半點東西沒吃，他實在有些沒力氣了。

就在程莘有氣無力地朝護士站的方向走去時，不經意抬頭間，他就看見了站在護士站前的封祁。

男人穿著黑色的大衣，側身修長挺拔，側臉英俊，他正在和護士說什麼，表情有些許嚴肅。

他怎麼會在這兒？程莘有些驚訝，難道他知道自己成植物人了？

就在程莘瞪圓貓眼一臉不可思議的時候，護士站的小護士突然回頭，指著他開口：“在那兒，你看，是不是它？”

封祁回頭，正好和程莘的圓眼對視上，程莘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他後退兩步，剛剛要跑，就看見封祁紅了眼眶，大步朝他走過來，一時間，程莘縮靠在牆壁上不敢動。

一雙手把程莘抱起來，他被擁入了溫暖的懷裡，下一秒，程莘的屁股就被輕拍了一下。

又打我！程莘怒了，他張嘴就去咬男人的手。

男人卻沒有躲開，他任由它咬他，聲音卻微微乾澀地開口：“就因為我打了你，你就跑了，是嗎？你不知道我會著急嗎？你知不知道我在到處找你？”

程莘愣了愣，他聽出了封祁語氣的焦急，他鬆了嘴，抬頭去看他，就看見封祁眸子裡的情緒激動。

“你這小心眼的壞蛋，竟然跑到這裡來了，”封祁說著，眸子發燙，“要是你出事怎麼辦？我養你一場，打你幾下你就跑了，你這麼小氣，半點都不記恩，你對得起我嗎？嗯？”話到最後，語氣裡是藏不住的委屈。

看他這樣，程莘心裡歎了口氣，罷了，不就是被打幾下嘛，懶得和他計較，看在這男人是真的著急的份兒上，他就不生氣了。

想到這裡，程莘在男人懷裡軟軟開口：“喵～”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封祁看自己懷裡的貓乖順下來，他收斂了一下情緒，隨即他抱緊自己的黑貓，走到護士站，對著那滿臉笑容的小護士開口：“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的貓可能就走丟了。”

小護士擺擺手：“不用謝，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封祁朝她頷了頷首，這才抱著自己的黑貓轉身離開。

上了車，程莘被放在副駕駛，他縮在座椅上，不由得鬆了口氣，看起來封祁應該不知道自己成了植物人了，否則他怎麼都應該會去看一看自己的，這下他就放心了。

再次回到封宅，程莘看著這宅子，隻覺得不愉快。

封祁抱著他進了彆墅，剛剛走到客廳，封泠就注意到了他懷裡的黑貓。她淡笑著開口：“喲，這是找回來了啊？不就是一隻貓麼，丟了就丟了，也虧你找它一天一夜，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

程莘聽見封泠的嘲諷，他又想發火了，可是封祁卻開口了：“你如果對我有氣，可以衝我來，又何必和一隻貓過不去，它從來不發脾氣的，如果不是你惹了它，它不會撓你，封泠，你彆把我當傻子，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妹妹，我不會如此縱容你。”

“哈，你縱容我？”封泠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你縱容我什麼了？你不要忘了，當初是你搶了我的男朋友，是你和他背著我勾搭上了，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笑話，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我的男朋友和我的哥哥，竟然有了奸·情……”

“他那時候已經和你分手了。”封祁打斷她，他直視著自己妹妹泛紅的眼眸，“而且我也說過，他不愛我，他對我沒感覺，他和我在一起，隻是為了你不糾纏他，我和他在一起不過一個月，你卻要因為這件事仇恨我一輩子嗎？”

“是又怎麼樣？！”封泠怒喊，她漂亮的臉上滑下淚來，“我就是恨你，我恨你明明可以告訴我的，你可以和我說，你喜歡他，我可以讓給你。我恨你，我出國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打電話關心過我，你問過我一句嗎，你主動聯係過我嗎？你從來都是活在你自己的世界裡，你看不見我，看不見爸媽，你隻看得見自己，你這麼自私自利，隻考慮自己，我難道不該恨你嗎？！”

封祁聽她這麼說，他閉了閉眼睛，隨即低笑了一聲，他笑的萬分苦澀：“讓我？你讓我又如何，你讓我他更不會看我一眼。就是因為我沒和你說，就是因為你不知道，就是因為他不想你糾纏他，我才有機會和他在一起……”

封泠眼淚都忘了流，她看著封祁，隻覺得他十分陌生，陌生得仿佛他從來就不是自己的哥哥。

程莘也驚訝到了極致，他沒有想到，封祁竟然說這樣想的。

“封泠，你說我不關心你，那是我的錯，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歉意。我給你寫過信，可是你沒有回我，我試圖去國外找你，可是你卻單方麵切斷與我的聯係，我知道我做錯了，我這一輩子，就做錯了這麼一件事，可是我不後悔……”封祁垂眸，他撫摸自己懷裡的貓咪，“那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氣，去靠近自己喜歡的人，雖然結果不如人意，可是我還是很開心，至少我曾經和他在一起過，哪怕是因為你……”

封泠坐在了沙發上，她滿臉淚水，怔怔地看著封祁：“你就那麼喜歡他嗎……”

“曾經很喜歡，”封祁說，他語氣苦澀，“現在不知道……”

封泠低笑一聲：“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這麼多年，你都放不下，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你做縮頭烏龜要做一輩子嗎？”

“封泠，”封祁看向她，他語氣柔和，眸色平靜，“我聽說，他在相親，想來應該要結婚了，我這種人，又何必去打擾他呢。”

一時間，封泠的眼眸裡帶上了悲憫，她看著封祁，用同情的語氣開口：“封祁，你真可憐。”

封祁沒有再回答，他抱緊懷裡的貓，大步上了樓。

程莘縮在他的懷裡，他仰頭看著封祁的臉，卻隻看了他的下巴，他在心裡歎了口氣，心裡湧動著說不完的愧疚。

明明是他一廂情願地喜歡自己，可是為什麼自己還是會愧疚，會難過呢？

當天下午，封祁就帶著程莘回了自己的房子，封泠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哥哥的離開。

回了家以後，封祁帶著程莘去逛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