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分飛在天香樓上方停下了,低頭看看下麵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的客棧,縱身往城的另一麵疾馳而去。
“去那裡?”蘇娘問。
“我感覺到了枯屍的死氣,在城的北麵,正蠢蠢欲動。”
玄分飛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了城北,他在一個大院子門前落了下來。
城北是荒郊,並無多少人居住,因此這裡隻有一片片的雜草和長勢奇異的大樹。
“就是這裡,他們應該在裡頭。”
玄分飛站在門邊,揮手劃了一道半透明的薄霧,將自己和蘇娘罩在裡麵。
“我先隱藏起我的妖氣和你的人氣,以免驚動了枯屍,打草驚蛇。我們在這兒靜觀其變。”玄分飛說道。
蘇娘點頭,心中不免有點惶恐,抓緊了玄分飛的胸襟。
“害怕了?我帶你離開便是。”玄分飛低沉地說。
“我不怕。”蘇娘深吸一口氣,說。
“那就好。待會不知發生些什麼,你切記,待在我身邊,不要走開半步,明否?”
“嗯。”一陣暖流從蘇娘心底流過,蘇娘不覺安下心來。
自己在他身邊總能什麼也不顧慮,這是為什麼?蘇娘有片刻的疑惑。
玄分飛與蘇娘緊緊靠著,誰也沒說話。城北一片死寂,竟連蟲鳴都不曾聞得一聲,倒是寒風不斷,多虧玄分飛的霧簾擋著,蘇娘並不覺得冷。隻是這裡的氣氛很詭異,蘇娘連呼吸都很小聲。
院子裡忽地響起一陣窸窣聲,玄分飛警覺地望向大院門口,蘇娘也看了過去。
“子時已到。”玄分飛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靜靜地說。
“哐啷——”
院門自內向外倒下,地麵揚起大片塵土。院門口影影綽綽有幾個人影,待灰塵落儘,蘇娘這才看清,她不由得驚恐地張大了嘴。
那哪裡是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的皮膚是完好的,臉上更是血肉模糊,渾濁的眼球突露在外,雙手前伸,枯犒的手指堅硬地直指前方。
一隻手突然抓住了蘇娘的腳踝,蘇娘驚得破口大叫。
“啊——!”
院門口的幾具枯屍全都往這邊看來,玄分飛低頭一看,說道:“該死,我的霧簾不起作用了,已有一個枯屍從地底找著我們所在方位。如今所有枯屍都發現了你我,隻有一拚了。”
玄分飛的狐火“嗤啦”一聲燃起,長刃同時出現在他手中。他手一揮,將抓住蘇娘腳踝的手齊腕斬脫,刃尖旋轉一挑,斷手便被拋出。
霧簾漸漸消散,那幾具枯屍朝這邊搖搖擺擺走過來。玄分飛抱住蘇娘向上躍起,他的腳剛離開地麵,地底的斷手枯屍便破土而出,蹦跳著找尋斷手。
玄分飛讓狐火將自己和蘇娘包圍正中。
那具枯屍找到了被砍斷的手掌,將它拾起,重新套回腕上,擰了兩圈,手腕又活動自如了。
“你看到了,枯屍的自我修複能力非常之強,要打敗他們,需砍下他們的頭,再用我玄狐或白狐可焚化靈魂之狐火,將他們燒得灰飛煙滅。但此時,我的狐火已僅夠保護你我,卻不足以對付他們。我隻能暫時用幻象拖住他們,待我的朋友前來助戰。”
地麵的枯屍們突然一個個在原地打起了轉轉,雙手在空中胡亂抓取。如此片刻後,玄分飛停止了使用幻象。與此同時,枯屍們也停止了躁動,齊齊抬頭看向懸於他們頭上的玄分飛與蘇娘,一個個露出欣喜的表情,繼而麵露凶光,在地麵躍躍欲試。
“我的功力不夠用了。該死的白狐,怎麼還未到!”玄分飛沉聲罵幾句,立即將手中的長刃拋向空中,口中暗念。
長刃搖晃幾下,亮白的光從長刃中四射出來,枯屍們見了這白光,竟不敢動了。玄分飛口中緊念,長刃繼續放射著光華。
一口鮮血忽然從玄分飛嘴中噴出,長刃失去了動力,白光消失,掉落在地。
玄分飛抬手摁住心口,想再堅持,然力不從心,又吐了一口鮮血。蘇娘見狀,忙掏出一塊軟絹,為玄分飛擦拭。
“你沒事吧?”蘇娘擔心地問。
“無妨,噗——“
玄分飛又是一口鮮血,這可嚇壞了蘇娘。血腥味在空氣中迅速蔓延,枯屍們聞到血的味道,興奮起來,其中一個往上跳躍,其餘幾個紛紛效仿,跳將起來,想要抓住玄分飛和蘇娘。
在這緊要關頭,一道白影從天而降,閃到玄分飛身後,在他背上連拍數掌後,便落地投入與枯屍的戰鬥中。
玄分飛與蘇娘也落在一旁。玄分飛盤腿坐下,雙手在空中各劃半圈,一團小小的青色火焰於他眉間現出,不斷跳躍。玄分飛雙掌一扣,火焰便被他夾在手心。玄分飛閉目休整。蘇娘在一旁守著,同時觀看那白影與枯屍打鬥。
白影原來也是一人,隻是其速度極快,才像一道影子。那人在枯屍群中隻轉折幾圈,所有枯屍的頭便齊齊滾下,枯屍不再動彈。那人從手心聚起一個火球,砸向枯屍,枯屍們嘩啦一聲沒了蹤影,化為了一堆灰燼。
這人拍拍手,轉身朝玄分飛走來。
“你怎麼現在才來?想要我死啊!”玄分飛吃力地說,站起身來,蘇娘連忙扶住他。
“我可是一接到你的消息就火速趕來,你還責怪我?早知這樣,我就不來了,讓你死在這荒郊野嶺,看誰給你收屍。”
來人是個男子,他越走越近。他的聲音很是好聽。走至跟前,蘇娘看了他一眼,此人竟也是個美男子,眉宇間透著英氣,舉止十分自然灑脫。
“咦,這位美人是?”來人問道。
“我的朋友,江南凝脂坊老板——蘇娘。蘇娘,這是白楚風。”玄分飛說。
“啊呀呀,玄兄,平日裡你身邊美人成群,從沒聽你說哪個是你的‘朋友’,怎麼今日這個,就成了你的朋友了?”白楚風故意驚奇地說。
玄分飛瞪了白楚風一眼,不回話。
“蘇娘見過白公子。”蘇娘款款上前一步,對白楚風微微欠了欠身。
“姑娘不必多禮。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凝脂坊老板?久仰久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同凡響啊!”白楚風細細打量蘇娘一番,笑說。
“白公子過獎了。”蘇娘靦腆一笑。
“蘇老板何必謙讓。咦,不對啊,凝脂坊,你是人?”白楚風的思維轉過彎來,手一彈,跳將起來,反問道。
“她是人。”玄分飛接話。
“那她怎麼,同你在一起?她什麼都知道?”
“原來白公子也是——”
“青丘白狐一尾,與我同是萬年一出。”玄分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