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是最冷的時節。
到底是時代不一樣了,他現下隻覺得車內暖氣烘得人口乾舌燥,全冠清趁著堵車轉頭問道:“今晚有個Party,想不想去?”
他問:“是誰請的客?”
“溫康敏的訂婚宴,本都是成雙成對的請的,她倒好,特地吩咐了一定要把你這個孤家寡人請到場。”全冠清哈哈笑道。
他點一點頭,又來了興致:“是和哪個人訂婚?”
他並不稀奇溫康敏為何要請他去,她那種性子的女人,縱使都放下了,也免不了找一點麻煩來惱他一下,比起上輩子那些鬼蜮伎倆,已好了很多。
他也算殺過她一次,今晚去觸景傷情一番,權作補償吧。
全冠清“咦”了一聲,奇道:“聽起來你像是真心要去?”
他反問:“去不去還分真心與否?”
“一笑泯恩仇,的確是幫主你常做的事。”全冠清尷尬的笑了幾聲,才想起要回答,“她是和包不同訂婚,那個‘非也非也’包三先生。”
晚上的時候,開車親自赴白宅的夜宴。天氣凝水成冰的濕冷,白氏老宅中卻舞曲輕揚,讓人想起一個很是奢麗的詞“衣香鬢影”。
訂婚宴由女方主辦,今世的溫康敏,是白世鏡的義女。
醇酒暖香讓人醺然欲醉,不管前世今生他的酒量都甚好,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喝了多少也不見醉,便看見美人巧笑倩兮,款款而來。
“溫小姐。”他放下酒杯,朝美人招呼道。
溫康敏並不像是來難為他的,敬了杯酒後寒暄幾句,問道“喬幫主彆來無恙”,雖聽著彆扭,關心的意味還是有的。
他還未回話,就聽到旁邊有人插嘴:“非也非也,敏敏你該稱他蕭大俠,不是喬幫主。”
溫康敏嘴角微抽,朝來人一指:“這就是我家那口子,包不同。”
他聽著那兩人抬杠,很是恩愛的樣子,才想起來說一句:“我如今姓蕭,蕭峰。”
他爹蕭遠山這輩子總算是儘到了為人父的責任,把他養到十八歲才神秘失蹤,和慕容博雙宿雙飛去了。
那其實也很好。
都說蕭峰英雄蓋世,但他今年二十五歲,二十多年來彆說朱紫雙姝,連結義的二弟三弟也不敢去找。
雁門關前以一身換耶律洪基退兵,他無愧家國,有愧兄弟之情,朋友之義。
酒喝的太多,胃裡不舒服,他便信步往中庭的噴泉走去,涼風一吹,沁得人冷醒了很多。
噴泉因著天冷,並沒有水向外飛濺而出,隻是水麵浮著極薄的一層冰。旁邊有幾株紫薇,生的極茂盛。他一低頭,這才發現疏疏樹影裡有個人蹲著。
沉重的夜色,但蕭峰眼力極佳,借了細細碎碎的月色看清那人的眉眼。
隻得了半麵光影,如玉公子,發呆發到眼神都有點直愣愣的。